慕连城按下侍卫们的动作，他看向迈出半步的第五，这里可是神隐公府，他们这些外邦人在这里不会讨到什么好处。
“长公主殿下，母后只是倾慕公爷，人有七情六欲，不可避免。”慕连城也未曾料到淮筱绫会当着众人的面突然发难。
也怪他不了解淮筱绫的脾气，这可是连皇室之人都不给任何面子的长公主，更不要说她讨厌多年的燕然女皇。
“那老女人忍了这么多年，本公主等了她这么多年，怎么不见她有所行动？”淮筱绫对昔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当初她在幽州前线等着燕然女皇出现，只要她敢出现自己就敢提着枪去取她性命，结果燕然女皇没有敢出现在约定的地点。
从那以后淮筱绫就跟着南宫昌回了京，在他们离开的那天燕然女皇又来假惺惺的送他们，这件事让淮筱绫记恨了一辈子。
二人的身份注定她们都不会意气用事，所以以往燕然使臣来京之时，淮筱绫都是避而不见，直到这一次慕连城亲临，她才出来见上一见。
“别以为你是燕然使臣就能安然无恙，只要我不想让你走，你觉得你能离开景国吗？”淮筱绫没有威胁他，只是陈述一个现实。
在天底下只要是她想杀的人，阖府上下无数高手都会争着去做，再加上她的地位，就算她犯了大错也会有人替她清理。
慕连城沉默了，他确实少算了一点，那就是淮筱绫的怒火。这种怒火持续了整整十几年都未曾浇灭，甚至还越发浓烈。
慕连城不懂女人心，如果有一天自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示爱，而那个女人又没羞没躁的勾引自己丈夫，任哪个女人都不会有好脾气。
看到话题莫名朝着南宫昌年轻时的风流韵事的方向走去，南宫昌也罕见的有些尴尬，朝南宫星递了个目光。
南宫星捂嘴笑着，这才走到淮筱绫身边撒着娇：“娘亲，昨日贵妃娘娘说想让娘亲调瓶香，女儿今日才想起这事。”
南宫星给所有人找着一个台阶，昨日宫中确实有这消息传来，只不过这些事淮筱绫一向是交给侍女去做，很少自己动手调制。
除了家人所用的香以外，淮筱绫极少为其他人调香。不过淮筱绫毕竟是皇室之人，知道进退，自己的威胁已经达到了效果，接下来的就不是她该说的了。
淮筱绫起身离开，前厅的气氛这才缓和不少，慕连城的压力骤减，这才挂着微笑问起南宫昌：“晚辈想请教公爷，此时如果两国开战胜算几何？”
慕连城直入主题，他知道整那些虚的在南宫昌面前毫无作用，还不如直接说实话，听到此话除了南宫家数人毫无变化外，其他人都是目光一凝。
南宫昌端起一杯热茶洒在地上：“战事如杯中水一般，平静时如同止水，然而波澜时却无迹可寻。”
“公爷的意思是我们必输无疑？”慕连城点了点头，明亮的眼睛看向南宫昌，他也想揣测南宫昌的心智。
“太子殿下以为燕然与边军相比，战力相差几何？”南宫宿接过他的话题，慕连城闻言思忖片刻，笑道：“说句大话，我并不觉得差，反而还觉得更胜一筹。”
慕连城倒也不是说大话，这些年的养精蓄锐，燕然军的战力十分强悍，前年与戎狄打上一场，甚至单兵能力更甚。
如果不是考虑到战端一开的损失，恐怕慕连城早就选择掀起战争了。这样的心思瞒不过许多人，更瞒不过南宫家的眼睛。
“你觉得你能突破北境防线？”南宫昌让人看不出喜怒，慕连城闻言沉默着，李时臣不是一般人，他布置的防线自己确实不敢保证能突破。
“这些事情等你想好如何闯过第一关再来问吧，现在问太早了。”南宫昌看出他的心思，没有和他继续纠缠下去。
慕连城问了许多事，但是南宫昌并不是每件事都会回答，有的是南宫星二人代他回答的，只不过慕连城没有丝毫不满。
“最后一个问题，公爷，您可还能撑持下去？”慕连城最后一个问题引起了南宫家所有人的不满，原本面沉如水的第五此时已经准备赶人了。
但是慕连城并未放弃，这是他最想知道的答案，也是全天下人最想知道的答案，一旦南宫昌离世，天下顷刻就要大乱。
南宫昌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缓缓站起身，一种压迫感在慕连城心头出现，这种力量不像是传闻中那种将死之人的气势。
“我从始至终做的都是超越前人之事，寿命这件事也不例外，这个答案你可满意？”南宫昌既是回答他的问题，也是警告所有的敌人。
他南宫昌远没有到油尽灯枯之时，想要等他死的人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说完这句话，南宫昌飘然离去。
慕连城额头上带着一丝汗水，他朝着南宫昌离去的方向行了一礼，随后带着压力的离开。
毕竟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对他来说是一种无穷大的压力。南宫昌的话借由慕连城的口中流传出去，一时之间无数人的府中都带着一丝阴霾。
南宫昌的话更像是一种宣言，预示着他摆脱了南宫家的魔咒，而见过他本人的慕连城回想起来，也发现南宫昌没有任何衰落的迹象。
种种事情佐证了南宫昌终于扛过了天数，这让所有人喜忧参半，特别是慕连城在神隐公府问的问题也散了出去，一时间武将中纷纷掀起了对燕然的警惕。
燕然人死的太多了，多到这种仇恨远不是遗忘就能解决的。燕然和戎狄这两个景国的死对头，都在等一个契机重新掀起战火。
在燕然使臣入京的时日里，兵部和枢密院纷纷筹划着兵制改革，这是不久前南宫昌提出的，此时在燕然太子的威胁下终于开始启动了计划。
只是这次改革的主持着并不是久经沙场的南宫昌，也不是曾经有过辉煌战绩的晋王，反而是一向以温和闻名的池白远。
本该出现在枢密院的淮云浅被排挤在外，白衣侍虽然势力庞大，但是毕竟是谍卫和骑兵并重，在枢密院的眼中白衣侍并不算是士卒。
幸运的是白衣侍原本也不受兵部和枢密院的节制，那些所有州军有的缺点白衣侍并没有。
白衣侍最强大的地方就是单兵素质以及极快的后勤，这一点成为这一次军制革新的蓝本，池白远为此还拜访多次淮云浅。
慕连城在京城冷眼旁观这一幕，他并未太过担忧，因为他知道即便池白远再怎么努力，这件事终究是不会推行下去的。
现在的景国就像是一个问题复合体，问题太多但是被臃肿的疆域所掩盖，想要因为一次军制革新就清除弊病是不可能的。
这一天本该在府上忙碌的淮云浅来到了神隐公府，距离上一次慕连城拜访过去了几天，他这次来是要向淮筱绫打听皇室秘闻。
柳州的遭遇他一直没有忘怀，回到家以后南宫星也总是缠着淮筱绫，最后淮筱绫被她折磨的不耐烦，这才答应告诉淮云浅一些他想知道的事情。
他来的时候南宫星正无聊的坐在房顶上，看到他进门这才稍稍开心起来，轻松跳下说道：“一会儿你最好快些问，捡重点问，不然娘亲一定会不耐烦的！”
淮云浅点了点头，他早已想好了问题，南宫星见状这才把他带到淮筱绫的香室，四处密不透风最适合聊一些秘闻。
“你也应该知道有很多事情我需要掂量一下是否告诉你，如果问到我不想回答的问题，我不会回答你的。”刚一进门，淮筱绫低头闻着香提醒着他。
“姑母，除了淮子乾他们两个，皇室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神秘人物？”淮云浅开门见山，一口就牵连出一个神秘人物。
这是南宫星和他事后推演时察觉到的一个秘密，他们算过所有人的行程，这才发现应该是有一个神秘人物被他们所遗忘。
淮筱绫微微眯着眼睛，略有深意的回答道：“如果说你不知道的人物，那可就多了，至于是不是你口中的神秘人物，我也不清楚。”
皇室确实人丁稀少，但是从立国到现在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皇室子弟，这些事情哪怕是皇子都不是很清楚，只有皇帝还有淮筱绫这些人才清楚。
“姑母的意思，是不是有人把这些不为人知的皇室子弟聚集在一起？”淮云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既然连自己都不知道，那就说明这些人一定被什么人利用或者控制起来用作他途，这才连白衣侍都没有查到痕迹。
“你也不算笨，但是你却真的不聪明，你觉得这些皇室子弟会听一般人的调遣吗？”淮筱绫盯着淮云浅，这时淮云浅心中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
能把这些人调集起来的一定是长辈，而现如今在京城中的长辈只有三人，除了皇帝和晋王以外，就只有他眼前的淮筱绫。
“姑母，你藏得好深。”淮云浅话音刚落，一把剑刺破窗帘，直冲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