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你的意思是稳婆讲大话
“做咩，吵喧巴背。”
穿着比粗布衣裳好一点布料，手上拿着一把竹扇的女人开了门，随即靠在门上，打量起面前的两个人。
稍靠前的那个穿着普通，一看就不是有钱佬，目光移到那人脸上，单眼皮，小嘴巴，长得在平均水平之上，看一两眼不会觉得厌烦，马马虎虎吧。
后一个嘛，女人的视线刚刚落在那人身上，身体就像触电一般，心跳砰砰乱跳。是了，只有长成他这样才配她开门。
周小星注意到了开门女人的心思，拉着包龙星就要离开，没成功。透过门往里看，院子不大，两边的院墙边上挂着一根竹篙，上面晾晒几件很是廉价的衣服，里面的房间紧闭着，看不出环境。
看这开门女人的打扮，阿缇他们是不会住在这里的，要不是包有为把地址写错了，要不就是包龙星看错了地址。
包龙星一点也不中意靠在门上这女人，为了揾到阿缇，他摸了摸嘴，露出求人的标准化笑容，也就是能看到八颗牙齿的那种，眉毛舒展开来，偏了一下头，对着那女人问道。
“请问阿缇，吴好缇在不在这里？”
不是租房的，那没她咩事了，本来她对周小星有些意思，瞧着他那色眯眯望着自己的眼神，赶紧关上门。
背靠在门后，大叫一句：“没，没这个人。”
长得一般的她看不上，长得好看的又咸湿得很，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就想安安静静当个包租婆，这点愿望都满足不到。
吴好缇吴广德前几日确实是在这一带住过，不过不是她这里，是隔壁那家，他们揾错了。
门后的包龙星打算继续拍门，做咩，他表现得几有礼貌，点解会吃了闭门羹，转身便向周小星求救，没看到人影。
周小星头先看了一眼包龙星手里的地址，大方向没有揾错，是这一带了，点解没有看到阿缇他们生活过的痕迹，他走到隔壁左右看看。
那开门的女人目光扫到他时，他就知道对方馋他的身子，就差没有流口水了。这种情况下，周小星总结出一套很实用的应对方法，先发制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看上了我的身子，我就先表现出来，要肉眼可见那种，一般女人见到周小星满眼的欲望，都会知难而退。
今日是他第一次用，效果还不错。
想到这里，他稍稍得意一把，微微靠近隔壁屋门口时，看到屋内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技道具，同他上次在船上看到了一样。
是这样了。
“包大人，过来，这边。”
依旧在这门口懊恼的包龙星听到周小星的叫声，把手里的地址握成拳，往腰间一放，往声源方向走去。
“小星，我发现有为给我们的地址是错的，是，有这么个地方，不过那女人话没见过阿缇......”
人说你就信？你好歹也是要翻案的人，能不能多个心眼。
周小星手一栏，打断了包龙星的嘀咕，轻轻推开门，指了指里面，后者看到了几个大箱子打开着，是杂技班的道具。
正准备敲门进去时，两人的肩被人拍了一下，周小星凭借那手劲力度想到是阿缇他们返来了，转身想打招呼，被包龙星的话打断。
“小星，别玩了，我要敲门，好耐没有见到阿缇了，几挂住她的。”
呃......
回头看看不就行了。
周小星把包龙星转了一个身，如他所想，面前的两人正是吴好缇吴广德两兄妹，他们手里拎着菜，眉毛鬓角间有汗，是刚从菜市场返来的。
四人相见，本来应该是有好多话要说的，因为没有人开头，大家都愣住了。
点解不说话，包龙星在做咩，阿缇没来的时候那样会说，现在成哑巴了？还有阿缇是咩回事，直勾勾望着他的，快看着包龙星，后者会误会的......
阿缇瘦了，下巴更尖了，这次换了发型，之前是梳着一个羊角辫，今日是把辫子盘在脑后，一样那么好看迷人。特别是那双眼，含情脉脉，望着......小星，上天呀，点解会这样对我，我明明比小星靓仔好多的......吴广德是咩请客，那小眼神不对劲呀，都话了上前的事情是意外了，他不是女人，为了蹭吃蹭住，才假装成女人的，不准看了......
太好了，九姑娘终于返来了，她一日不归，他吃不下困不着，活活饿瘦了一圈，一字眉都中断了，这一次，他说咩都不能让九姑娘轻易离开，起码也要住上半个月，不够，半年......咦，她身边那人好熟悉，这身形，想起来了，是自家妹子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不对，阿缇不是话赴京赶考的每一个会返头的，他过来做咩，还同九姑娘站在一起，不会吧......
小星，是周小星，长高了一些，靓仔了很多，看他这身打扮，有钱了不少，隐隐约约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富贵气，听说是考取了状元，要返佛山任职。阿哥不是话只要是前三甲都是会选择留在京城做官的，他返来是......难道是为了她，是有那么一种可能，不然也不会专门先来广州一趟......她就知道，周小星放不下她。
还在周小星没有打开天眼通，不然这三人的想法真是会吓坏他，人的心思点解会这样复杂，他就不同，想得几简单。
“阿缇。”
“小星。”
“九姑娘。”
“阿缇。”
要不都不说话，一开口就撞上了。
四人见状，“噗呲”一声笑了。
“小星，包，九姑娘，先进来，我们早就听说你们要返来，特别在广东等着，估不到这么快你们就来了。”
吴广德打开门，阿缇领着大家进去，边说边带路，一点没有看到自家阿哥脸上的惊讶。
他们在广州住了快三个月，耐心都快要磨掉了，昨日他们就商量好这两日九姑娘他们不来，就搬走。
巧了，买个菜的工夫，返来就看到他们了。
阿缇他们没有住客栈，杂技大箱子搬来搬去很麻烦，直接租了一家农户的院子，贪这里地方大，不闹腾，还便宜，收拾干净了就能住人。
就是简陋了一些，屋企除了桌椅板凳，其他好的家具都没有。
阿缇在周小星他们坐下之后，返厨房烧热水，与此同时，吴广德坐在桌子边，同两人闲聊，话题主要是京城点样？他的杂技班过去有没有市场？这场返来之后周小星他们有咩打算？
“翻案？有志气，九姑娘。”
吴广德感叹两人上京城的勇气之余，抬起的手缓缓放下，女人是不能当官的，那......
手指随即指着包龙星，嘴里不断重复“你......”，没理由的，他之前明明摸到......
“阿德，一切都是一个误会，要解释起来，是要花些工夫的，这样，我让你再摸一次，你就明了。”
周小星正拿着茶杯，观察上面的花色，既不是玫瑰也不是月季，突然被包龙星这一要求吓坏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要讲笑话。
吴广德试探性伸出手，距离包龙星胸前一个成人手掌的位置时，收回，摇晃着身体，不甘心的说道：“算了，等包有为来了再问，对了，包师爷呢？”
这次只见到九姑娘，不是，包龙星一个人返来，师爷仔没看到，他有些疑惑。相比包龙星，包有为更适合他的胃口。
不是说中意包有为，就是他做师爷的经验对吴广德行走江湖很有用，这场他们到了广州，就是运用了包有为话的“大隐隐于市”的生存原则。
“他在衙门，我得闲就过来看看，顺便把一些事情说清楚。”
说话之间，阿缇端着热茶过来了，包龙星在桌底下踢了一脚周小星，踢到了，不过点解他的脚也好痛，就像是踢在一个铁柱上。
阿缇正给他倒水，他腾不出手去触摸疼痛的伤脚，又不能喊叫出来，脸上憋得一半青一半白，耳朵后面开始冒汗了。
真疼。
“九，包大人没事吧。”
最先发现包龙星这一情况是坐在他对面的吴广德，见他这样难受，很是关心。
“没事。”
周小星心里好笑，一脸正经，对着阿缇耳边说了几句话，阿缇脸上立刻红了，越来越红。
“阿哥，厨房没柴了，你去劈点。”
周小星说的话是，他有话要对她说，让她把她哥支开。
阿缇坐下之后马上就安排起来，明明厨房里大把柴火，还是要自家阿哥去劈柴。
“包大人，我，我想你没有劈过柴的，我带你见识一下。”
呃，大可不必。
包龙星笑着拒绝，带吴广德离开他们的视线之后，换了一个位置，坐在阿缇身边。
吴好缇脸上的红晕慢慢消散，转头打算让包龙星离开，被周小星一把拉回来。
“阿缇，上一次我们在船上相遇，都是包大人安排的，他中意你好耐了，那袋钱也是他叫我给你的。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表情认真，深情望着阿缇的眼睛，周小星娓娓道来。来的路上，这段台词早就想好了，不必绕来绕去，直接说出来，阿缇会明的。
阿缇楞了几秒，周小星越过她看到双手来回揉搓的包龙星，眼里满怀感激，真不愧是好兄弟，半点废话没有。
“小星，周公子，我知道你成了状元，是看不上我这样的江湖儿女的，但是你也不用拿包龙星包大人来糖塞我。”
没有，真没有，状元又咩稀奇的，关键是他不是这个时空的人，留不下来也带不走人，何苦累人呢。
不能说，周小星抿了抿嘴，顺着阿缇的意思说下去。
“算是这个意思，不过包大人是真的中意你的，我也看得出，你心里也有他。”
周小星这一句话直接把她的心思说穿了，是的，对于周小星，她是一见钟情，是电光火石的激情，随着他渐渐离去，她几乎快要忘了他。这一次见面依然会有那种感觉，可是她很清楚，这不是真正的爱情。
就是花痴。
包龙星，是跟她同吃同住过一段时间的人，他们曾经一起对着月光许愿，一起杂耍卖艺，一起度过短暂的快乐时光，包龙星才是她的良配。
阿缇心里想明白了，回头握住包龙星靠在桌子上的双手，没有言语，包龙星咬着下唇，感动得稀里哗啦，要不是周小星再次，多半就哭出来了。
身后的周小星双手一摊，往背后一拉伸，无意之中发现左右手的力量不太均衡，准确来说，右手能量没有改变，左手能量在慢慢消逝。
他还记得，左手的神力是仅限在穿越时空使用，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留下来的日子不多了。
正好吴广德一脸茫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根木材，随意丢在桌子上。
“阿妹，咩回事，厨房一面墙都是柴火，看不到？”
听到自家阿哥的埋怨，阿缇从包龙星双臂里抽离出来，整理一下妆容头发，在座位上坐好，拿起柴火，对着吴广德撒起娇来。
吴广德见包龙星眼眶泛红，忽略掉自家妹子的求饶，一把扳过他，心疼不已。
“还说你没有受伤，都疼成这样了，走，带你去看大夫。”
这三人的关系有些复杂呀，撅起嘴，周小星在心里默默吐槽，不过他暂时管不了这些，要赶紧催促包龙星办案，要是系统安排的任务没有完成，他不知道会怎样？
“他没事，就是之前脚踢在桌子腿上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吴广德听到周小星这么说，才放心下来，坐回座位上，抬起包龙星的脚准备检查时被后者拒绝。
路上走得急，没穿袜子，这也是点解周小星疼成那样的原因。刚刚才赢得了阿缇的欢心，这个时候更要特别注意形象。
“阿缇，我们要走了，戚秦氏的案子卷宗还要看一遍，包大人，是不是？”
阿缇的事情解决了，没有什么事可以牵绊住包龙星，是时候办正事了。
“等阵，戚秦氏的案子，我们一路上表演的时候，有听说过，是那个原告变被告，白的变成黑的的案子吗？”
吴广德摸了摸脑袋，想了一会，组织好语言，问起大家来。
就是那个。
周小星包龙星同时给出肯定的眼神，由于吴广德正对着包龙星，周小星的回答他没有看到。
看不到也没所谓，周小星一向不太注意这些，成大事者，多少有些不拘小节。
“阿妹，你还记不记得，隔壁的包租婆之前是一个阿婆，一个月前换成了现在这个，风骚没证据的后生女人。”
“我知。”
“那有点样？”
包龙星着急办案子，这个案子一完，他才好同阿缇洞房花烛，生好几个大胖仔女，得闲时领着在镇上一走，几逍遥。
周小星眼色极佳，看到这两人一问一答，语气得意，应该是有重要情报，这个时候，只要耐心一点就行。
“不要吵，那个阿婆就是给戚秦氏诊脉的稳婆，是她话戚秦氏有了两个月身孕，大家都知道，戚家的肺痨佬身体不行，由此判定戚秦氏同下人来福有路。”
阿缇慢慢解释，同时瞅了包龙星一眼，稳婆这个线索都没有注意到。
这很正常呀，女人怀没怀孕，肚子没大之前，男人是看不出来的，稳婆是专门做这一行的，她的话不会引人怀疑。
“你的意思是稳婆讲大话？”
包龙星身体前倾，手肘扣在桌子上，拖住下巴，接过话。
当然不是，她是话如果戚秦氏真的同来福有染，点解戚秦氏会留着这个孩子，不怕肚子大了惹人生疑。
封建社会最讲究秩序了，在众人都知道丈夫没有生育能力，妻子反而怀上了孩子，按照社会习俗，妻子这是外面偷了人，是要浸猪笼的。
周小星在心里默默分析，还没有得出最终结论的时候，被吴广德的话拉回来现实。
“不是，我们怀疑戚秦氏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戚家少爷的......”
包龙星瞳孔蹬得老大，身体前倾得更厉害了，下巴直接从手心里掉出去，他调整了手肘的位置，一脸不可置信。
“包大人，我知你肯定会说戚家少爷是肺痨佬，身体虚的很。不错，见到戚秦氏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吴广德说到这里，得意洋洋，二郎腿翘起来了，左手一出，拇指食指张开，比成八字，放在下巴后面。
阿缇伸出手拉下自家阿哥的手，一手虚握拳，放在嘴边，作势咳嗽，但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在周小星面前卖咩关子，快说重点。
“我避开守卫，到了牢里，见到戚秦氏，说自己是包大人的好友，得到她的信任后，不耽误时间，直接问了她肚子里孩子的事情，她话给我知，是戚家那个肺痨少爷的。”
果然。
心里肯定一句，周小星对吴广德上下打量了几眼，这人不错，观察到了他同包龙星都看不出的细节，慢慢培养起来，会是一个可用之才。
啊......他想咩，都要走了，想着给包龙星培养帮手，这心是操得多余了。
“原来是这样，明白了。”
包龙星对给出重要线索的吴广德大加赞赏，递过去一杯茶，眼里发光，知道了这个，还不让常威不打自招。
吴广德并不整齐的一字眉一抖，喝完了茶，傲娇昂起头，微微闭眼，享受包龙星的拥抱时，听到了远去的脚步上，即刻睁开眼，除了自家妹子坐在对面，两边的座位上都没有人影。
就这样？一杯茶就打发了，他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呢，就是不知道重不重要的。
阿缇端起茶杯，望向门口，边喝茶边欣赏包龙星两人远去的背影，没注意到自家阿哥那没得到满足的表情。
“阿妹？”
“咩？”
“我还有一个消息。”
“咩？”
阿缇见到包龙星他们出了街道，转过街角，侧身回头，表情惬意，鼓励阿哥说出来。
“那个来福不识字。”
这应该不重要吧。
两人对视一眼，离开桌子收拾起杂技箱里的道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