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大佬，就不能让他稍稍安静一会
是的，他就是这样想的，十三叔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继续留在他身边没有咩大的发展，他还后生，还有自己的追求，无谓留在这里。
是，虽说是自己的阿叔，但他早已看出十三叔没有做官的意思，头先见到吴好缇他的反应就可见一斑。说不定过了几年，十三叔告老还乡，他就跟着没事做了。
师爷这一行就是这样，要会看人。人跟对了，一世都好走。
周小星是今科状元，他自动请求到佛山任职肯定有一定打算了，三年一过，基层经验有了，返回京城，必定高官厚禄，前程无限。
周小星，十三叔。
这个选择题一点悬念都没有，是人都会选。
见周小星好耐没有反应，既不回头也不打他，包有为有些不安，迈出步子，前进了半步。
“包师爷，你这尊大佛我拜不起。”
丢在这句话，周小星恢复了之前快步走的节奏，同时间把手背在后面。
包龙星点解会成为一个好官，是他本质不坏，所以遇上戚秦氏这个案子，加上周小星各种帮忙开挂，他才可以成长起来。
回溯起包龙星被人骂，还不是包有为在其中捣乱，这样的人，周小星不敢用，也用不起。
“周大人，等等我，有得商量的，我做师爷十几年了，从我手上过的案子不计其数，经验丰富不用多说了，加上我一向心系百姓，忧国忧民，屡次为百姓着想，这份心天地可见，是最合适给你做师爷了......”
没想到周小星会拒绝他，包有为临时想起卷宗上那些形容刚正不阿好官的话语，一一说了出来，就是没见周小星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说后者走得更快。
他又不是真正去佛山上任，带咩师爷，五日后他穿越返去，包有为点样，是留下佛山处理他突然消失的事情还是返广州揾包龙星。
那时候包龙星早就娶了阿缇返到镇上了。
为了包有为不落的两头空的下场，他只有赶紧往前走，就很奇怪，平时没见这花园有多大的，今日点解走了怎么久都没有到他房间。
周小星在前面继续走着，包有为继续分析着他的优点，咩熟悉衙门口的各种手续，咩了解如何同乡绅地霸打交道了，咩知道如何应付上前闹事的刁民......
大佬，就不能让他稍稍安静一会。
正好，周小星看见他的房间了，再走两步就要到门口了，突然转身，这次没有被包有为撞到，后者鼻子还痛着，同他把距离拉开得有些远。
见周小星回过头，包有为脸上一喜，这是被他说动了，要松口了，弓着背搓着双手向前。
“包师爷，不好意思，我到了，多谢你一路相送。”
堆起笑容，周小星赶人了。
“不谢，那我们就说定了。”
堆起笑容，包有为要满意撤退了，说完这话，他仿佛看到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正等他踏上去。
“不行，包师爷，你都话了佛山那边会给我配好的，无谓让你跟着过去。”
从包有为之前的话里找出一句话，改变一下语气，直接还给了他。
“不是......”
哪还有包有为继续说话的份，周小星开门关门，动作衔接有序，愣是把他关在门外。
“就这样先，包师爷，我有些累，困了。”
知道包有为一时半会不会离开，这不关他的事。古代的人就是有些奇怪，明明别人都拒绝他了，还非要守在门口不走，自以为是他的诚意不够，殊不知压根不是这么回事。
不想做就是不想做，你守几耐都是白干。
脱下衣服，把阿缇给他的药方放在枕头下，爬上床，吹熄蜡烛，闭眼睡觉。
房间外传来包有为叹息的声音，不多久，就是打呼的声音，一阵一阵，挺有节奏。
周小星掀开被子拿起床边的鞋子丢过去，门外没有声音了，这才躺下困觉。
包师爷，这都能睡着，有这能耐咩大人揾不到。
就这样过了一夜，等周小星像平时一样，第一缕阳光射进房间里时，准备睁开了眼睛，半闭着眼做起，双脚在床边划来划去，好长时间没有穿上鞋，张开眼一看，两只鞋都不知所踪，往门口一瞧，都在那里。
包有为太能打呼了，吵得周小星后半夜才真正睡着，要不是他左右两只鞋，早把他打飞了。
“希望包有为已经走了。”
边说着边打开门，包有为滑进房间里，这是昨晚没走。
用脚踢了一下这人，周小星走到桌子边，拿出一个杯子，拎起茶壶倒起了茶，顺便打了几个哈欠。
“嗯嗯，边个，不要玩了......”
包有为在周小星抽离出来之后慢悠悠躺在地上，眯着眼睛，不时观察周小星的反应。
这黑眼圈，也没睡好，何必呢，都说不带他了。
“包师爷，你死了这份心吧，我是不会带上你的。”
至于原因，他不说。
一杯茶喝完，走回床边，手往枕头底下一探，拿出药方，放回怀里，打开衣柜，拿出行李，往肩上一丢，这就要离开了。
“周大人，不再考虑一下。”
昨晚他就想清楚了，周小星不要他去，他可以自己去佛山，到了那再应聘衙门里的职位，不一定是师爷，先混在周小星身边，以后......
“不了，哎，你别想着偷偷跟着去佛山，我话给你知，我到了佛山五日就会辞官归隐，不理世事，你要是到了那边，没人照应可千万不要怪我。”
实在是赶不走包有为了，周小星只好这么说，五日后他就返香江了，没人可以揾到他，在世人眼里，他就真的是淡薄名利，早年归隐了。
这话一说完，周小星觉得他的这个灵感一现也不错，到了那边就这么办。
包有为嘴巴张得老大，周小星真是上升时期，这么做无疑是自毁前程，对他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要说是为了不让自己跟着他，说这样一个大话，可能性不大。他跟在周小星身边不短，知道这人是说一不二。
那么这是真事了，都这么说了，他就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踏踏实实跟着十三叔，虽不会有远大的前程，亏是不可能吃的。
“小星......”
“嗯？”
周小星一记眼神杀，这变得有些快呀，选择了备用计划，包有为对他的称呼都变了。
这个习惯可不好。
“周大人，行李我来拿。”
接过周小星的行李，包有为打着哈欠跟上去，昨晚睡在门口实在是没睡好，等送走了周小星，头一件事就是补觉。
到了衙门内堂，包龙星他们向昨日一样吃早饭，座位顺序都没有变，就是多了一个空位。
昨日坐在包龙星身边的包有为今日再给周小星拎行李，大家看见这两人，明白了。
周小星要去佛山上任了。
这很好理解，周小星本来就没打算在广多待，包龙星了结完戚秦氏的案子后自然是要离开了。
就是没想到这么快。
周小星见大家都站了起来，加快脚步，双手往下一拉，示意大家坐下，与此同时，包有为把他的行李放在一边，坐回自己的位置。
环顾一圈，没见阿缇在，周小星望着正在问包有为点解不在房间里的包龙星，带着些诧异问道。
“阿缇去边兜了？点解不一起吃早饭？”
“昨晚阿缇姑娘就返去了，说还没成亲，不能留在包大人这里。”
包龙星转过身来，刚张开嘴，被如花抢答了，还是正确答案，合上嘴笑笑。
就是这个情况，阿缇陪他说了一会话，在夜色没有黑透的情况下，离开了。他有说过要送她，被拒绝了。
想到阿缇会少少武功，他没再坚持，他一点武功不识，相比起阿缇，他送完她返去后自己再返来，更加危险。
不止女仔，男仔在外更要好好保护自己，特别是他要为了阿缇保存一个完美健康的身体。
“这样，阿缇是个好女仔，包大人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她。”
“那是那是。”
包龙星点头回答两句，给周小星夹了好几根油条，都是最大最美味的，特地留给他的。
一路走来，周小星帮了自己太多，让几根油条给他，小意思。
周小星高兴接过，拿起油条，撕成几片，放在粥里，拿起筷子，开吃起来。
“周大人，保重。”
雷豹看见这种场景，不知道说咩，看在几大箱广州特产的份上，想了老半天才想出这句话。
咳咳，正喝粥呢，这样带有强烈情感的句子其实可以等一等再说。
“高手，不，雷神捕，你业务能力很强的，只要去了青楼玩了姑娘记得给钱，仕途一片大好。”
雷豹笑了，给钱那不就是叫鸡，他不是那样的人，想要理论一番，想到周小星马上就要离开，忍住了。
“哈哈，周大人真会讲笑，我在京城等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凤来楼。”
大可不必。
周小星送了一根油条给雷豹，让他吃饭，果然是不能让他说话，一说话直接暴露他的弱点。
雷豹这一说直接拉开了大家同周小星告别的序幕。
首先是包龙星。
把头先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伸出手握住周小星，眼睛在眼眶打转，放手之后再次送上几根油条。
周小星一把接过，包大人，有空多读点书，言语表达不出的感情不能交给油条，碰上周小星爱吃还好，遇上一个对油条有阴影的人，那可怎么办？
这些话自然是烂在肚子里的，世人都爱听假话，都爱听顺耳的话，周小星从脑海里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里揾出一些包龙星可以听懂的离别台词，以粥代茶，有些激动的说道。
“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有些人活着，他却已经死了。包大人，我希望不是后者。”
“有为，这是咩意思？”
包有为读书有限，不是很懂，但十三叔问道，不懂也要装懂。
凑到十三叔耳边，硬着头皮解释：“他这是话我们以后去义庄检查尸体时，要多留一个心眼，以免错过重要证据。”
包龙星昂起头，“哦”了一声，周小星这话说得没错，戚秦氏的案子确实如他所说，有得人死了，他还活着。
端起粥回敬过去，感激不尽道：“多谢小星提醒，日后验尸这块，我一定多加学习。”
说完喝了一大口粥坐下，踌躇满志，对以后的审理案子充满了信心。
那什么，包有为昨晚不是说自己这怎么好，那怎么好，能多么帮到周小星手，一句话都能曲解成这样，好彩他拒绝得早，不然以后当众闹笑话的就是他了。
尽管这句话他们理解错了，包龙星头先的一番话已然表面他要继续成为一个好官，周小星算是达到了目的，就不过多苛求了。
接下来的是包有为。
“周大人，虽然你第一次见面就打我，也没有太看得起我，不过我还是在你身上学到了很多......”
“比如？”
周小星咬着油条，咀嚼几下，很是认真的看着说话有些哆嗦的包有为。
包有为作为师爷，临场应变能力要比包龙星强才行，这样才能更好的帮到后者。
他说从周小星身上学到了东西，这是不容否定的，可是能不能表达出来，表达成点样，又是另一回事了。
呃......
确实是学到了东西，不过以他包有为的词汇储备，暂时说不出来，他头先说的那番话是他之前常常对陈大人说的。
场面话。
“学习到了如何看清事情本质，如何揾到事情的关键，如何看穿犯人的心思......”
包有为像背书一样，把十三叔在卷宗室里发表的对包龙星的评价说了出来。对于十三叔射过来的惊讶目光，他直接忽略，先过来这关再说。
都是两叔侄，咩不能原谅。
你好嘢，有为。包龙星在心里狠狠骂道，现在学会问都不问直接挪用他的发言了，还当着他的面，胆肥了不少。
虽然这些句子是他从说书人那里偷来的。
周小星长叹一口气，算了，包师爷也就这个水平了，这些话准时从哪个说书佬那里听来的。
手一挥，不句话不说，端起粥，先喝为敬。
下一个是......如花。
没等如花转身想着他，他马上起身，端起粥，先来一大口，放下，好像他喝的不是粥，是酒，可以壮胆的酒。
“如花姐，我刚到这边的时候，一个人都不识，要不是遇到了你，我说不定会有其他人设......”
说道这里，五道余光射过来，他们没听懂，再讲多次。
浅浅一笑，周小星活动了一下嘴巴，礼貌性望了如花一眼，随机移开目光，望着她面前的油条。
至少油条看着舒服，没有那色眯眯的眼睛。
“如花姐，很感谢你对我帮助，一切的一切，这碗粥，我喝完，一切尽在不言中。”
本来想了好多话要对如花说，被她的大盘子脸劝退，周小星直接行动表示了。
“小星......”
如花眼含泪水，厚厚的嘴唇正要分开的时候，周小星拿起油条放在她嘴边，偏着头，做出伤心的样子。
“不要说。”
“小星......”
又一声深情的呼唤。
“不要说，我知道你不愿意看着我离开，我这就独自走，如花姐，不必送。”
放下油条，捡起身后的行李，被如花拉住。
“小星，我想说的是，我得闲会去佛山看你。”
“如花，周大人五日后就要辞去官职，归隐，你揾他不到的。”
吃着虾饺的包有为快速咬了几口，把美味的虾饺吞下肚，腾出嘴提醒如花。
周小星一听，这是一个好借口，包有为不说他都忘了，赶紧接上。
“是的，人世间没有值得我留念的人和事，我不想做官，只想逍遥的度过这一生。”
一个人？
如花心里咯噔一下，不停往下坠，时上次了，上次在他房间，她表现得过于主动，把周小星吓坏了。
不过应该不至于让他对红尘一点留恋都没有，听包龙星说，他们在京城的时候，周小星同一个叫如烟的女人玩得很好的。
如花如烟，就差一个字，长相身材性格应该差不太多，这几日他一直像包龙星打听如烟是点样的，照着如烟的样子改变自己，就差一点点了。
“小星，如果是之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周小星手放在如花面前，虽然不知道如花嘴里之前的事情是咩，看到她愧疚自责的表情，知道是两人单独在一起的事情。
他们从来没有发生过咩的，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可能有。
可是以如花的脑回路，周小星不知道她会说出咩，索性不让她说话，直接以她这句话作为理由来拒绝她。
“就是之前的事情，让我突然顿悟，人最宝贵的是生命，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他不因做过的事情而后悔，也不因没有做的事情而懊恼。”
此言一出，全场安静，每一个听懂的。
“有为，这句话又点解。”
他不知的，不要问他。
“应该是那本书里的话，我不太记得了。”
包有为凑到包龙星耳边的嘴，胡乱说了一句收回。
他真没听懂，解释不到。
“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讲话就是不一样，等我返去了，请一位私塾先生，专门叫我念书。”
包龙星挤了挤身边的有为，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是得意，想得到后者的认同时，被包有为冷峻的脸吓到。
不是吧，他难得这么有志气，舍得出钱提升自己，给这么一张脸，看不起边个？
转身望向如花，她一点书都没有读，肯定没有听懂。
当然没听懂，周小星讲的是咩，她一句都不识，不过这种情况她有招。有为曾经过了她一招，不知道的事情先等一等，也许后面就有人解释。
等。
周小星见大家没有反应，以为他们没有听到准备再讲一遍时，专心干饭的包婆婆放下筷子，说话了。
“十三，你头先的意思我明了，要我不用担心你，放手去过自己的生活。”
包婆婆说完这句话，摸了摸嘴巴流出来的粥水，不理大家看过来的目光，反正一个也看不清，费时让自己头晕，继续说道。
“人这一辈子太短了，能够自己选择就多为自己打算，功名利禄，富贵荣华，都是天上的云朵，一阵风吹过，很快就散了。”
“有为，你能想通我很高兴。我有点想死去的阿同了，扶我过去。”
包婆婆把手伸向如花这边，眼睛靠近瞅了瞅，站了起来，干枯的手一扬，这就要走。
如花还舍不得周小星，好多话没说呢，他这一走，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到，他要归隐，是去边兜，广州还是佛山，这要问清楚。
“如花。”
包婆婆眯着眼睛回头，朝如花方向叫道，难得一次没有认错人。
“去吧。”
周小星温柔看着如花，就说了这一句，算是正式同她告别，看着她扶着包婆婆离开，不知为何，如花的背影这一次不像男人了。
“有为，边个是阿同，阿妈到底去看边个？”
包龙星想了好久也没想到这个名字，以为包有为也不知时，后者略带嫌弃的答道。
“阿同，你阿爹，我阿爷，包不同。”
啊这......
阿爹没同他讲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