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等阵，问一下周小星先
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周小星退后半步，知趣不作声，鬼王达第一次摸石桌的时候，他就看见了。
光说不练嘴把式，光练不说假把式。
总要给鬼王达一个展示的机会，何金银虽说是个外卖仔，在武功这块，是个门外汉，可是，识人这块，他算是半个门内人。
几年的送餐生活让他见识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当然，也被骗了不少次，如此丰富的人生经历，让他本能的对人有所戒备。
这样的人，没看到真材实料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人的，哪怕是免费的午餐。
鬼王达深谙其道，在何金银第二次离开那阵，不急不慌，算好时间，“叭啦”一声，拉出石桌下起定海神针的小石块。
很快，一切都如他所预想的那样，何金银诧异回过身，周小星看透一切但很多年配合的站到身后。
“鬼......鬼王达，你......”
鬼王达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何金银能有这样的反应，不出奇，一掌就可以拍碎石桌，在后者的认知里，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在周小星看来，雕虫小技，不予置评。
他现在静静看着，就是对鬼王达劳动成果的最大尊重。
何金银从周小星身边路过，嘟着嘴，不敢相信，试图同后者那里寻求答案，奈何周小星只是天真一笑，一副太神奇了，他也不知道点样解释的模样。
周小星都解释不到？看来这鬼王达还真是有些料！
和周小星一样，抽出一把椅子坐下，捡起一块小石块，棱角分明，似是被人用利器切断的。
见到何金银细细查看小石块，鬼王达先是一喜，分解石桌花了他三个白天，重新组合在一起，又花了两个白天，一共五天，就为了这一刻。
开心了一分钟，他心里有了担心，他这么看下去，迟早看出破绽，任何事情，都经不起长时间的琢磨。
何金银摸着切面分明的小石块，一股冰凉从手指尖传到了手上，突然，他心里有了一个想法：鬼王达真的太犀利了，掌风凌厉似刀，干脆利落，一整块石桌就这么被硬生生切碎，他要学，但不是学这个，学中国古拳法。
这一掌杀伤力太强，他怕自己控制不好，弄出人命。
阿丽还等着他追，他可不能惹上咩不必要的麻烦！
等阵，问一下周小星先。
“周生，你觉得鬼王达这招点样？”
不点样！
周小星在心里快速回答一句，没有打算脱口而出，先是眨巴两下眼，跟着接过何金银手里的小石块，举起，像欣赏一块美玉一般，多角度欣赏，过来两三秒，随手一丢。
右手搭在翘起的二郎腿上，饶有意味瞅瞅正思考下一步点样展示的鬼王达，转身对着真心寻求答案的何金银。
“阿银，鬼王达这招，确实用了不少心思，单是从掌法来看，他的内力不低，但是这招过于危险，我觉得......”
鬼王达本来还在想后续的台词，听到周小星点评式的建议，停下思绪，盯着后者看。
何金银能不能被忽悠，不是，成功成为中国古拳法的第二代大弟子，在此一举。
周小星话不多，句句都在理，何金银边听边点头，对，他也是这么看的，然后呢......
点解突然停下了？
“阿银，作为曾经的鬼王达最优秀的徒弟，我给你的建议，仅供参考。”
鬼王达满意的点头，兜兜转转，周小星总算是要推荐何金银入他中国古拳法了。
何金银察觉到周小星明显认真不少，点样说呢？他前面表现的样子，惬意自在，主打一个重在参与，现在，则严肃起来，似乎是店里的老员工给新员工传授经验，分析利弊得失。
这样的话，他不得不跟着重视起来，椅子距离周小星也越来越近。
周小星见状，不由得好笑，活生生忍住了，他现在的人设是资深的前辈，给即将入门的后辈指点迷津，再多说一句话就可以圆满落幕，一定要淡定。
“鬼王达......师父头先跟你介绍了不少武功，各个门派都有，涵盖范围广，给了你足够的选择空间，你算是有福了。但是，要说他最厉害，最拿手，最能打败柔道的当属他自创的中国古拳法。”
激动说完，周小星双手挥舞，往鬼王达那边一指，把何金银的目光移开。
“不错了，中国古拳法是环球精英中心最悠久的部门之一，虽说现在没咩人学，不过，在我精通的十八般武艺之中，中国古拳法，最为厉害，别话柔道，就是精英中心四个部门加在一起，都不够打。”
鬼王达说到兴起，站了起来，在对面两人的注视下，耍了一套拳法。
“好！”
没看懂，但这份销售的精神可嘉，周小星带头鼓掌，顺便跳动边上何金银的情绪。
他没看明白，正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时候，何金银被人轻轻一推，目视前方，机器人一般僵硬拍手。
“不必如此，我这人都说了，好低调的，你们不要把我会武功的事扬出去，就当我是一个普通的跛佬，不是，腿已经好返，是个正常人了。”
这台词，是非说不可吗？
周小星笑着不说话，目光跟随何金银，不漏过他没一个表情变化，如果后者还有问题，不用鬼王达出手，他立马解决。
等了足足两分钟，没发现咩，周小星侧身望向卖力表现的鬼王达。
片刻后，当鬼王达收拳坐下时，何金银说话了。
“我有一个问题不明？”
有问题就是销售要结束的重要征兆。
“问。”
不知是重新在人前打了一套许久没练的中国古拳法太过舒服，还是有感于终于要拿下何金银了异常兴奋，鬼万达回答很快，语气温和。
“你不用看我，你想问咩就问。”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何金银的问题应该是同武功无关，可能就是小得不能再小的问题，这样的情况，自然是要给鬼王达，让他拿威。
“就是，点解你的中国古拳法会在士多店后面？”
何金银手指一抬，指着鬼王达身后的屋子，士多店后面的房间最上方，赫然五个大字：中国古拳法。
不是话世外高人都在深山里，仙气缭绕，淡薄名利，不识人间烟火？
中国古拳法这一派，一听就很有历史，点样都不可能在闹市里的精英中心，不符合这个名字呀！
就知道何金银脑回路与旁人不同，正常人这个时候问的应该是有咩拳法学，学费几多，学制多长......
周小星望了一眼士多店，瞥了眼后面的屋子，即刻闭上眼，那那里是人住的地方，分明是......
当面评价人的住所不是几好，周小星立马拉住思绪，不让它跑远。
今日那屋子明显比之前周小星看到的要干净不少，就不比过多苛求了。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如何生活的权利。
鬼王达则嘴角一咧，笑了，这小子还真是傻得可爱，这样的问题都有，很明显，他是没钱，但是，可不能这么说。
他要面的！
“开士多店只不过是我的兴趣，中国古拳法才是我的正职。”
说话很硬气，事实就是如此。
“说哈，你想要学中国古拳法边一招？”
站了起来，鬼王达走在最前面，带着周小星何金银往他打扫了一个钟头的中国古拳法屋里走去。
走了一步，想起来咩一样鬼王达回头对着何金银问道。
“我全都想学！”
周小星都推荐中国古拳法了，何金银就打定主意，要就不学，要学就学晒。
在店里，他学到了一套省钱的法子，买得越多，价格就越低，套餐比单点便宜，就是这个道理。
一抹笑意从鬼王达嘴角闪过，在他回头的瞬间，给周小星做了一个鬼脸，意思是：终于，他终于骗，不是，用实力征服了那小子！
周小星挤起嘴唇，他们这样打配合，不成功才怪。
这边刚刚应付完，周小星左手边的衣袖被人一拉，是何金银。
他低着嗓音，在周小星耳边说出来他的打算，咩去店里吃饭，大家都点套餐，不问单点的原因。
“你话我聪不聪明？”
嘴巴紧闭，这个问题他可以不答吗？
套餐是便宜，看起来比逐个单点加起来少了钱，可是，其实没有少多少。
如果去餐厅用心观察，套餐也就比单点少了一两块，没有划算太多，反而加了些不中意的餐品，吃了涨胃，丢了可惜。
这种经历，不管是周小星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经历得太多了。
但何金银似乎只是了解了一面。
“对，你最醒目，鬼王达的中国古拳法只有全部都学了才物超所值，一招半式的，打不赢柔道。”
他就知道，何金银一脸激动，走路的速度都加快了，也没有加到很快，就是距离鬼王达近了一点。
他们都悄悄话，鬼王达没有听到，他现在高兴得不得了，就知道何金银肯定会落重本，等阵他开咩价好呢？
思来想去，没想到，摇摇头，到了那一步再说吧，眼下是要及时答复何金银的问题。
停住，鬼王达侧过身，斜对着身后的两人，何金银和周小星即刻止住步子，打量屋里的环境。
房间的空间比前面的士多店大了两倍不止，正对着门口的那面墙，写着中国古拳法，歪歪扭扭，字迹潦草，每一个字下面留着黑色的墨汁，看上去是临时写上去不久的。
逆时针望了一圈，诺大的空间布局极不合理，右边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上面放在除了按钮处安静其他地方都积满灰尘的台灯。
中间和左边则更为简单，一张年代久远不值钱的木桌，四只腿脚都有大大小小的划痕，边上三把椅子，不算旧，但也谈不上新。
一人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鬼王达本想坐在周小星身边，有咩要他帮助的，打一个眼神就行，想到此刻最关键的是让何金银赶紧交钱，换了一个位置，到了何金银右手边。
也就是周小星和鬼王达坐在何金银两侧。
鬼王达叹息一声，假装无比为难，语气里倒是一点哀伤没有。
“全部学晒，好多钱的，不是，好难的！”
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鬼王达小心翼翼歪着头，观察何金银的动静。估计是他声音过于夸张，后者先是后退，紧跟着坐好。
“为了阿丽，我几难都要学。”
“very good！”
有这份志气，鬼王达何愁揾不到钱，开心得屁股短暂离开椅子，说了一句他从电视里学到的英语。
周小星浅笑，销售要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要收钱了吧！
“中国古拳法是由我创建的，整个香江，没有第二个人识，你算是捡到宝了，要不是看到小星的份上，我是不会轻易教的。”
鬼王达深谙销售之道，为了尽可能多的卖出好价钱，话说得极其漂亮。
何金银听到这话，脸上露出激动庆幸的表情，手肘抵住桌子，好像再说：快点教吧，他等不急了！
“你不是话过有天赋，可以不收钱。”
想到了这件事，何金银眼里发光，前面鬼王达不是话过他很有资质，可能会免费的。话说了就要算数！
这小子，原来也不傻！
“是，这话我是有说过，你的天资超出一般人，不假，只不过，你选择学习本派的独家绝学，还是要收费的。”
“收几多？”
独家，还绝学，是要交点学费的，何金银觉得正常，现在这个社会，你不交钱就想要学到好东西，恕他直言，万万不可能。
“鬼王达，阿银是我的好朋友，你识做的。”
被何金银的智商打败了，周小星不忍心他辛辛苦苦揾的钱都到了鬼王达口袋，敲打一下桌面，提醒鬼王达：不要太过分！
“我知，放心，我本来就没有想要太多，阿银能对我的中国古拳法感兴趣，说明我们有师徒的缘分。”
漂亮话不可少，鬼王达哪怕是被周小星暗示，他还是要按照自己的流程走完。
何金银是他哄骗的第一个人，不可能是最后一个，后续还会有很多个“何金银”，他要在前者身上多多吸取经验，把这一套骗术产业化。
他不是为了钱财，是为了讲中国古拳法发扬光大。
在这一过程中，如果可以成为亿万富翁，也不是不可以想的。
“那师父，学费究竟几多？”
都说到师徒了，何金银立马改口，他也想看看这声师父值几多钱。
一边仔细观察的周小星本想打开天眼通，探探鬼王达的心思，见到何金银这波操作，抬起的手放下。
捂不住，是他多心了。
“五千，先交个学费，后续，你有几多给几多。”
鬼王达摇晃着腿，说出来心里的理想价位，不多不少，确保何金银给得起，又不担心周小星会说他狮子大开口。
况且后一句话才是重点，表面上看给了何金银好大的空间，实际上，是鬼王达死死拿捏住了前者。
换一种说法就是：后面，他说给几多就给几多。
自从他伤了腿，中国古拳法的武功他逐渐荒废了，现在还记得几多，不好说！
头先？头先他只不过毫无规律伸手踢腿，不算咩拳法，但可以唬住外行人那种。
“好，我给，师父，请你即刻教我武功。”
从怀里掏出袋子，从袋子里挤出钱，数了几十张递给鬼王达，一秒收回。
“师父，这一次是这么多吧，你不会再收费吧。”
“是啦，后面的武功后面再话。”
“等阵！”
周小星拉过何金银的手，对着他耳朵说了一句话，若无其事坐好。
“咩事，小星，五千不多吧？”
鬼王达斜着身子打量何金银的变化，同时话里有话，暗示周小星：他是有照顾的，给你面了。
“我咩都没说。”
摊开双手，耸耸肩，周小星表达很无辜，对于鬼王达的报价，他确实没咩想法，只不过告诉何金银一些小小的为人处事的方法。
“小星，你不是同阿银讲我咩坏话......”
“不是，师父，你误会了，周生是觉得你只要五千太少了，要我多给你一点，他是好心。”
被何金银这么一解释，本来心里没咩想法的鬼王达不由自主琢磨起来：不是哈，前脚刚刚要我不要没了分寸，现在就要给糖吃，搞边科？
“师父，我手上有两万多，我一次性给你一万，后面咩的，我就不给了，权当这次给清......师父，你张大口做咩，不用激动，这钱是徒弟真心给你......”
原来在这等着呢！
鬼王达看清了周小星的算盘，想生气，不能够，何金银多给了一倍的钱，他拒绝不到。
可是，现在是舒服了，以后点算？
有了，他床底下还有秘密武器，拯救同胞的募捐箱，何金银虽说傻傻愣愣，心地还是几好的，用这个唤起他爱心的方法，一样可以揾到钱。
想到这里，他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一抹脸，慈眉善目起来。
“都话了，我这人，低调惯了，不是看在你天资不凡的份上，我是不会教你的，你这钱，我暂时收下，算是你对中国古拳法的传承做出的一份力。”
收钱速度之快，何金银下巴掉了，要不要周小星帮他合上，他估计要以这个姿势停留好几十秒。
周小星早就习惯了，鬼王达就爱说些场面话，其实内心比边个都拎得清。
有钱，当然要收，还要赶快收。
那一套推来推去的客套，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
“记住，我识武功的事，不要到处话，我就想做一个平常的人，不想被精英中心的人追杀，不是，追捧。你知啦......”
“我这人低调惯了。”
何金银即刻接话，武功还没学到，鬼王达的口头禅倒是学会了，说完把剩下的钱点好，往袋子里一丢，卷好放回怀里外套内衬口袋里。
他这套动作同之前放钱是一摸一样，点解有一道监视的光一直射向他这边。
“师父，你没事吧？不是我有咩不妥？”
先是看了一眼周小星，发觉这束光是右手边的鬼王达发出的，随即转身，疑惑问道。
“没，我就是担心你的钱......”
“我的钱？”
“是呀，你的前面身体有少少赘肉，点样去掉比较好。”
鬼王达微微点头，假装真心担心何金银身体的样子，实际上，他已经看到后者把那没有拿出来的一万港币放到哪里......
练拳肯定不能穿着外套，一旦何金银的外套离身，那钱就是他的了，周小星都管不到那种。
想想都开心。
“阿银，趁现在银行还没有关门，走，我带你去存钱，你这钱，老是用袋子装着，不是几好，不怕贼偷，怕贼惦记。”
就是不用天眼通，周小星也看出了鬼王达的心思，嘴角一勾，在后者只顾眯眯笑，随便回答何金银问题的时候，岔开话题。
不仅如此，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有意让有心人听到。
“咩贼，咩偷，咩惦记，咩有小偷咩？”
鬼王达脑海里的美妙画面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惊醒，不理是咩情况，张口就问。
何金银好笑，周小星就是提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建议，说了一句细佬哥都知的俗话，鬼王达就变成这样。
“师父，没有小偷，周生要我去银行......”
“银行，去银行做咩？”
“存钱啰，鬼王达，你手里的一万要不要去存上，不然，你睡觉那阵，会有意外的。”
周小星俏皮加入对话，双手手指似蜘蛛一样，动来动去，吓唬鬼王达。
他已经不费吹灰之力赚，不是，骗了何金银那么多钱，吓一吓他，不为过。
“存钱，我不去，银行常常排队不说，还经常扣这个费，交那个钱，钱，我自己保管就行。”
“我一个人住了这么耐，一张纸一把牙刷都没有丢过，边个敢来偷我的钱，来一个，打一个，正好我的腿好了，送去差馆也可以。”
“这世上，只有我......”
连着说了两段话，第三段话就要从喉咙里冒出来，立马闭上嘴。
见到周小星何金银眼神凝住，似乎就等着他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鬼王达嘴唇左右移动，想着点样改口不被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