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这九哥还是他认识的九哥吗
“呃，九，九，九哥，不玩啦，我都话我要签了，不就是钱嘛......”
鬼王达不知发生了咩，手足无措抬起头，就看着赔偿协议在他面前撕成了两半。
九哥撕的！
他下意识的想法就是，他头先的表现不妥，惹恼了九哥。
还有，点解他不争气的又结巴起来。
这是咩毛病，要改。
“你有！”
九哥把协议往桌面上一丢，右手随即拍在作废的协议上，嘴上叼着一根雪茄，没有点燃。
鬼王达一听，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九哥不应该重重的敲打他的额头，歪着嘴，咬着牙，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叫他“死扑街”，为何......
他顾不得他放在桌面上的手会不会再一次被九哥扣住，然后用力揉搓，好似在捏一根火腿一般。
同一时刻，他双眼以眯，右手就像收到了咩特殊的指令一样，连忙伸手入裤子口袋，左边没有，右边......
也没有。
他脸色立马由难看变得无比难看，如果有人注意观察鬼王达的面部表情，会发现有一丝不为人知的烦闷在里面，占比很小。
“九哥，唔好意思，没有带火。”
一抹尴尬的笑容堆在鬼王达脸上，心不甘情不愿，想拍马屁没那本事，只好陪笑。
“啊？哦，这，这雪茄我就是中意闻它的味，抽，是不可能抽的。”
九哥拿下嘴上的雪茄，搁在桌上，不知是他还是鬼王达不小心动了一下腿，雪茄像个贪玩的细佬哥摇晃着脑袋，顺着左边方向滚落，九哥眼疾手快接住。
与此同时，鬼王达殷勤的伸手，他心里事太多，眼神飘忽不定，纵使是本能的去接，速度还是慢了一拍，正好碰到九哥的手背。
凉的。
鬼王达讪讪一笑，露出上面白牙龈黄的一排牙齿，参差不齐，裂缝很多，如同是生旦净末丑里的小丑，别的咩事都不做，只需做扮丑作怪就行。
九哥立马就笑了，有些人闭上嘴还看得过去，人模人样的，一张嘴，真·笑掉大牙。
男人都是这样，开口与不开口，脱裤子与穿上裤子，根本就是两种人，前后不同面孔那种。
他忍住了。
他是可以笑，他也有资格笑，但此刻有比嘲笑鬼王达更重要的事。
赚钱！
赚大钱！
只需要等一个月，他就可以提前退休，还开咩赌场，钱一到手，他立马关门，揾个空气清新，青山绿水的乡下养老。
他的那帮小弟自然只要带着的，人多势众，团结力量大，十根筷子不易被折断......
九哥感觉自己使用的句子好似用得不太对，他仅仅只是思考了半秒，摇摇头让这些俗语过去。
意思表达清楚就行。
赌场虽然不开了，但他到了乡下，还是可以没事搓两把的，只要不被差佬发现就行。
这种不用返工的日子，想想都很爽。
而这一切，都是很有可能实现的！
就在刚刚，他不是接了一个电话嘛，本以为又是那些要陪黑白两道打牌的应酬，他还有些不耐烦的。
可不是嘛，昨晚到了天光才结束，这会还不到下午又来？
是想钱想疯了吧！
估不到，电话那头是个陌生人，语气温和，极度讨好，话有咩大生意要益他。
切！
诈骗电话都打到他九哥的头上了，现在的骗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他九哥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很开，他一个电话，可以叫来了几十号人......
多少他是夸张了些，十几号人是可以的。
可电话那头的人不知呀，九哥想说几多就说几多。
他要是中意的，他可以话他是九龙重案组的署长，又或是旺角的话事人，吹咩？
都已经定性是骗子来电了，还需要给他脸吗？
忽悠，就行了。
九哥赌场开了快大半年，咩人没见过，咩事情没有经历过，区区一个第一句话就很不专业的骗子电话，他很不放在眼里。
准备多骂一句就......
奈何电话里提到了鬼王达，话他是咩环球精英中心的陈主任，想要联合他，从鬼王达身上大赚一笔。
九哥听到这里还是不相信的，咩陈主任，咩大赚一笔，他将他就要信，还不能反驳那种。
电话那头好似感受到了他的这股愤怒，既不着急也不生气，一点点说清楚了他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
鬼王达死死盯着他面前的九哥，不知是不是头感受错了还是他被九哥辣手撕协议的举动吓到了，他皱着眉头，脑袋左右摇晃，好似他的眼睛就是影像机的摄像头，想要多角度的记录下这个态度温和，慈眉善目的九哥。
这九哥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九哥嘛？
不是，他今日才是第一次见九哥，根本谈不上识得。
他的意思是，这人点解学了川剧变脸一样，一会一个样，和先前瞪目龇牙歪嘴斜脸的九哥，完全不同。
“九哥......”
他又不结巴！
真是出奇！
其实他早就不口吃了，也就是最开始说话打了一个磕巴，现在早就恢复正常了。
他有很多问题要问，像是点解无端端撕毁了协议？点解话他有钱？点解接了一个电话就判若两人......
接了一个电话......
这是重点。
鬼王达两只手肘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直起腰，脑袋稍微往前倾，黑色疲惫的眼睛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像是在思考事情的九哥......
“九哥，是不是赔偿协议有咩不妥，不定的我们可以讲到定，还有，九哥你中意叫我死扑街的，叫啰，我头先都是讲笑......”
鬼王达不敢直接问电话的事，就把他认为可能把九哥弄得不愉快的事情再说了一遍，特别是“死扑街”的事......
他一个人力量太小，不足以改变九哥的意志，那咩维护下一代良好教育环境的事，就......
交给专业人士......吧！
都看到了，他不是没有努力过，奈何对手意志太过坚定，他手无缚鸡之力，敌人太强大......
九哥缓缓回过神来，鬼王达的第一声叫喊，他没有听到，后面那絮絮叨叨的话，他倒是听到了。
太啰嗦了！
真烦！
换到接电话之前，他的拳头早就蓄满了力量，下一秒就要似和尚敲木鱼的，毫无感情的敲打鬼王达的头，还要配上有节奏的“死扑街”话语......
现在嘛，一切向钱看，不是，向前看。
“哈哈哈，讲咩，咩赔偿协议，那是咩来着，那都是小弟不懂事给我的，其实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咩扑街死扑街的，那不是话你，话那个不懂事的小弟，是不是，死扑街......”
有小弟就是好，咩过不去的锅都可以随手甩过去，在他九哥的赌场，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啊这......
鬼王达就这么顺着九哥努嘴的方向看过去，一身黑，瘦高个的小弟伸出右手，放在耳边，如同见到了咩尊贵的人物，微微挥手，动作幅度恰到好处，像是精心设计过一样。
鬼王达不可思议缓缓移过头，目瞪口呆的整理自己乱成一团的思绪，咩都力不出来头绪，但他有一点是无比清楚的。
距离他们五六米左右的小弟，他笑只是因为九哥是给他出粮的人，是老板，他一个揾食的，见到自家大佬，自然是要微笑致意，哪怕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说了咩。
呃......
九哥这是做咩？
是头先那个电话？
“九哥，不知你想要我做咩？”
还提咩电话，不管是不是他想的这个原因，都已经过去了，他问了又有咩用，还不如打开天窗，直接问明来意。
人就是很奇怪的动物，当对方对你怒气冲冲，横眉冷对的时候，你觉得没咩大事，大气一出，该干嘛干嘛；可要是那人态度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不消片刻，你身上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九哥乐了，他明明笑得很灿烂，语言语气也比平时不知好了有几多倍，点解......
明白了！
他没有说清楚他点解会这样，吓到鬼王达了。
就很离谱！
堂堂两届自由搏击比赛冠军，在比赛场地中对比自己体型强大好几倍的对手，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人，面对他就......
“鬼王达，不，达哥，看你的年纪应该比我大，我叫你一声达哥......”
没等九哥笑呵呵说完，鬼王达刚刚擦掉的鸡皮疙瘩又长了一身，身体下意识后退，比之前戒备那帮小弟还要厉害，就差没在脸上写几个大字：你不要过来呀！
同一时间，右手一抬，手心朝外，止住了九哥的话。
“九哥，不必这样，你只要不叫我死扑街，鬼王达或者魔鬼筋肉人你可以随便叫，达哥的话，还是算了。”
事态反常，必有妖！
九哥嘴角往右一瘪，眉毛上扬，肩膀耸了两下，这样正好，他就是客气一下，缓解头先较为紧张的气氛，真没想叫鬼王达咩达哥......
在他九哥赌场里，能被称作哥的，有资格做上把的人，只有他九哥一个。
任由咩其他人过来，身份再高，名望再大，地位再强，他都不屑一顾。
既然鬼王达给脸不要脸，那他也就没必要说些违心又烫嘴的话。
真诚一点，就像幼稚园里有教过：做人，能不能阳光一点！
鬼王达说完即刻收回手，脸上的害怕消散了不少，身体再一次坐直，两脚往前一挪，屁股挪动的瞬间，他和九哥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少少。
心理上的距离却是......有多远离得有多远。
都开始称兄道弟了，都把白花花可以到手的银子丢了，都不图嘴上过瘾了，这说明，九哥对他另有所图。
知道了。
“九哥，你想都不要想，我输了钱，弄坏了你的赌桌，衰在你手里，我认了，边个叫我赌术不行，还要过来玩......”
鬼王达一抬头看见九哥逆时针转动的贪婪的眼球，他就知道要他做咩，不就是想要他给他的赌场代言，借此抵消咩赔偿协议里的金额......
这点么可能，他鬼王达，自从成名之后，可从没有接过任何代言广告，连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电影，他都没有接。
为了咩？
珍惜自己的羽毛，想要飞得更好更远。
当然还有先积攒名气，把淡泊名利的人设立起来，之后......有价无市。
要是他因为一点点赔偿金额就屈身给赌场，还是黑市赌场代言打广告，他看他后面不用再打比赛了，直接坐冷板凳吧。
别说他不接受，返回到精英中心，陈主任都不允许。
这不就是蠢仔，纯属自毁前程？
他虽然不懂商业运作模式，不识资本投资运营，但他很清楚，他赌钱的事，一旦爆出去，他辛辛苦苦经营的人生，就......
鬼王达都要掩面而泣了，碍于九哥还在他对面，双手只是本能的抬高了两三厘米，就假装整理胸前的衣服，放下了。
九哥听到鬼王达这幅极欲要同他撇开关系，生怕他有咩龌蹉事情拉他下水的话，笑了，不怀好意那种。
有些事，不是他不想就可以不做的。
鬼王达现在是骑虎难下，想潇洒脱身而去都不能够了。
“鬼王达，本来我是没有往那方面想，我就想着像往常一样，拿点赔偿金，打发你走，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九哥故意在此停顿，手指在桌边随意画圈，歪着头，看似在思考下面的话点样说，实际上......
他黑而亮的眸子，正直勾勾盯着鬼王达。
“九哥，就这样，几好，你话，赔偿金几多，我现在就签。”
鬼王达五官开始自顾自的，不怎么配合做表情，他来不及理，现在最重要的是：能够钱解决的就绝不用其他。
“哈哈哈，鬼王达，讲咩，都话了是小弟搞错了......我和你，还有一笔生意要谈......”
边说边从鬼王达右手手心抢过赔偿协议，九哥丝毫不在意的往身后一丢，拍拍双手，就像是头先的事，完全没有发生过。
呃......
谈生意......
这么快的吗？
刚才还知道要含蓄一点，知道先铺垫少少，现在这么没有耐心，开门见山了。
就很慌！
九哥要说的生意他还能不了解吗？
不就是要他代言他的九哥赌场，利用他的名气为赌场招揽更多的赌客......
可这不行呀！
他一个中国古拳法的掌门人，给赌场做宣传，不是几好！
他绝不是话九哥的赌场不好，只不过他个人的气质，职业的属性，人设的感觉，完全和他这里不搭调。
当然，这些都是用来堵九哥嘴的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好听不好用，如果能够让后者改变主意，那是最好，改变不了......
后面的事情，恕他直言，他还真的没有想过。
此时此刻，他就感受到一幅画面：他要是答应了九哥所说的生意，他这一辈子就真的毁了，打比赛赢奖金，想都不要想，出街不被人扔臭鸡蛋烂酸菜就算是好的。
这点样可以！
他不就是弄到了一张赌桌，几多钱，他可以赔，现在他手里是没有钱，不代表他日后没有......
且不说不远的将来这些看似有些远的未来，就说下一个月，他就有一场奖金不菲的比赛......
这事，应该只有陈主任知道......
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鬼王达觉出味来，估不到，除了要他代言赌场之外，还觊觎他的比赛奖金？
没理由，九哥不可能知道。
难道头先那个电话的陈主任打的？
鬼王达嘴巴往外一挤，瞪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桌面上九哥不停来回打转的手指，好似明白了不少事。
想当初，九哥赌场还是陈主任给推荐的，话咩澳门拉斯维加斯狗仔太多，稍微不注意就会曝光，说黑市赌场就安全得多，特别是九哥赌场，是他老友......
啊......
结案了！
本以为是一场普通的输钱，估不到几个月前，陈主任就部署好了。
心机之重，可以等上这么长的时间。
陈主任，真不是一般人。
啊呸，扑街仔，死扑街，点解不去吃屎......
鬼王达想到这层，想要冲出去，即刻返回精英中心，把陈主任大卸八块......
他还真就这样做了，只是没有成功。
九哥赌场看似一片祥和热闹，赌客们井然有序赌钱，虽说隔上十几分钟就会上演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欢喜画面，实际上......
杀机暗藏，谍影重重。
他只是撑着桌子站起来，没来得及眨眼，身边就第一时间出现了六七八九十个小弟......
“九哥，做咩，我就是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你知，我外号魔鬼筋肉人，时不时就要动一下，不然......
眼睛左看右看，最后定格在九哥身上，这帮小弟是出了名的听话，想要他们离开，还非得九哥出身。
嘿嘿两声之后，鬼王达洋装伸懒腰做广播体操一样，光明正大在小弟们死亡注视下，大幅度，夸张的前后左右扭动了一圈，坐下。
能不坐下嘛，九哥表面上好声好气说话，看似谦和有礼，句句话都是要和他商量的样子，但真实情况是：无论任何时候，他都不会承诺放弃武力。
该死！
他偏偏还不能动手。
九哥静静地看着鬼王达像小丑一样做完了他口中一系列活动身体的动作，待后者结束时，右手往后一挥，所有小弟整齐划一退后，不到一个呼吸的工夫，他们悉数消散在赌场各个角落。
这效率......
啊呸，这时候是关注小弟们的场合吗？
“鬼王达，我九哥讲话，从来不说第二遍，头先的事，不知你点看？”
九哥从怀里掏出雪茄，往嘴里一送，还是和刚才一样，只是咬住，不抽，主打一个有气势。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嘴巴有些歪，从娘胎里带出来这种，叼上一支烟，可以稍微掩饰一下。
做大佬的，多少要注意形象。
又来了！
鬼王达听到这一拍桌子，身体都不由得同频率震动了一下，虽说幅度很小，但他屁股还是离开的椅子零点零零零一厘米。
在九哥看来，他就是挪动了一下屁股，而已。
“呃，九哥，你讲的事，我有些为难......”
不是为难，是根本不可能做到，他要是答应了，后面他还混不混，难不彻底告别自由搏击比赛，同九哥一样，在黑市赌场混......
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想他一个中国古拳法的掌门人，一身好武功，好不容易才通过自己的拳打脚踢，不是，他的意思是，一级一级比赛打上去，好不容易实现了社会阶级的跨越，下一步就是迎接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有咩好为难的，你还不是和以前那样做，其他，都是我来安排。”
九哥很生气，连着拍了三四下桌子，重重的那种，弄得鬼王达不同交易移动屁股的同时，引来不少赌客的目光，期间有人伸出手指想要说些咩，被九哥的小弟带回赌桌。
啊这......
这帮小弟，素质真是不错！
啊呸，还有心情给人点评呢，先想想他自己的处境吧！
按照九哥这恼火的程度，不吃三掌，不，一掌半，他肯定要从这椅子上跌落下去，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那种。
呃......
九哥是不是练过传说中的铁砂掌，不然点解连续拍了将近十下桌子，招招十足功力，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啊呸，鬼王达微微摇晃脑袋，有时间有心情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
“九哥，我知你都会处理好，但是我......”
鬼王达五官扭曲得他自己都不认识，带着极其难过的嗓音说了这欲扬先抑的话，还没说完，陡然间脑中冒出一个想法。
九哥没注意到这一点，他此刻的心思全在他的右手上，他那啪啪啪连续拍了八九下的娇滴滴的右手。
不是和小弟们都说好了，凡是他要拿威出风头的时候，就要换上软绵绵的橡胶桌子......
这是咩，红心实木桌子。
哎呦喂！
他的手，手背还是肉色，看不出任何异常，可手心......
九哥身体稍微往后一仰，假装有些倦，眼睛来不及扫射四周，不耽误一分钟往桌子底下瞧。
红彤彤的手心就像是刚从手在滚烫的砂锅里炒了板栗一样，发热发红发胀，疼得不得了。
是不是有这么一门功夫，手插入比开水还要滚热的砂锅里，像没事人一样。
对，铁砂掌！
要是等阵不好彩，被鬼王达或者其他咩除他的小弟之外的人发现后，他就这么解释。
不争馒头争口气！
又用错俗语了！
哎，意思到了就行。
“九哥，我想，想......”
鬼王达见九哥对他头先的话不怎么感冒，只是微微垂着头，一幅若有所思，被咩事情难住的模样，顾不得其他，直接开了口。
“想咩，快讲......”
他都快疼死了，鬼王达还似之前一般，话都说不清楚，弄得九哥更加着急，一急他手心就疼，一疼，他脾气就不好......
“你识得不识得一个人，他自称陈主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