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倒是扰了好日子了。”皇上淡淡道。
陆梨阮长长松了口气,这下子总算是心放回肚子里了,合安侯府没事儿了。
“悯儿,既然已经查清楚。”
“父皇,儿臣的身体,确实不适宜……再继续为太子了。”
皇上似是有些动摇了,转头问一旁向来刚正的大理寺卿。
贺调与看了依然半跪半靠着的太子殿下,严肃的面庞上划过一丝沉吟。
“臣以为,太子殿下言之有理。”他毫不含糊道。
皇上倒是没惊讶他的直言。
思忖片刻。
他没再劝说嵇书悯,而是长叹一口气:“悯儿,待朕想想吧。”
说罢,他挥挥手。
这般便是……同意了。
陆梨阮想扶嵇书悯起来,却怎么也撑不动他。
嵇书悯胳膊搭在陆梨阮肩膀上,目光追逐着陆梨阮的视线,陆梨阮抿着唇不看他。
直到贺平延上前,他力气很大,平稳地将嵇书悯架上了轮椅。
嵇书悯今日身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膝盖处脏了。
“梨阮。”他不放开陆梨阮的手。
皇上似心情复杂,见嵇书悯起身,劝慰两句,便直接离去。
七皇子与二皇子两人,谁都没讨到好,见皇上离开,都讪讪的。
七皇子还有些窃喜,而二皇子却不敢与嵇书悯对视。
“三皇兄,弟弟先走了。”他瞥了眼陆梨阮:“皇嫂,告辞。”
二皇子跟在他后面,失魂落魄,脚步都有些虚浮。
陆梨阮看着他们的背影,一个大步流星,一个则显得几分恍惚。
大理寺卿与皇上一同离去,留下贺平延面色略复杂,看着嵇书悯。
“殿下。”他想问什么,却因为陆梨阮在一边,只是隐晦地唤了一声。
嵇书悯手撑着额头,仿佛最后一丝力气都要用尽了,听到贺平延的声音,喘了口气儿:“回去吧。”
贺平延也未多说,利落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窗户大开,呼呼往里吹着风。
阴霾了好一会儿的雨终于爽利地落下,打得地面尘土飞扬。
有水汽被刮进屋子里,陆梨阮闻到那清凉的味道,脑子清明了些,刚才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把窗子关上吧。”陆梨阮吩咐,凉意渗进来,让人觉得冷了。
小喜子轻手轻脚地将窗户关上。
“娘,娘娘…奴才,让人,把,把屋子整理了吧。”
目所能及一片狼藉,刚侍卫进来搜查时,大概是奉了命,怎么难看怎么来,怎么动静大怎么来,架子上的书全扯散了,小桌子都给掀翻了。
“嗯。”
陆梨阮往外面走去,青禾拿了件披风,又撑了伞紧跟着。
走进雨幕里,陆梨阮弯腰查看自己种在院子里的植物有没有损,青禾默不作声地为她挡雨。
见陆梨阮迟迟不回:“娘娘,披上点吧,小心着凉。”
陆梨阮接过披风,她皮肤已经吹得冰凉了,鞋底也被雨水浸得发潮不舒服,但她就是不想进去。
不知道怎么和嵇书悯相处。
被骗被瞒着的人,反而比骗人的人更不知所措。
就在陆梨阮心想,等嵇书悯去休息了,自己再进去,腿僵硬地站在原地。
可还没安静片刻,轮椅压过青石砖的声音响起。
陆梨阮弯腰从伞下看去,见嵇书悯行进在雨中,小喜子苦着张脸,急得要哭了似的,却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
嵇书悯的发已经被雨水淋湿,鬓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侧,雨水顺着他鼻梁滑落,染的浅淡的唇色湿漉漉的。
看着毫无攻击性,可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