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与自己最亲近的人……
看他躺在那儿,陆梨阮忽地觉得一阵孤单,万一,如果说万一,那天地间再也没有嵇书悯了,自己该怎么寻他啊?
该到哪儿找他,若是找不到该怎么办啊?
“我不难过,嵇书悯,你别让我看不见你,求你了。”
“好。”
半晌,陆梨阮终是听见了他的回答。
今日嵇书悯似强撑着,清醒了两个多时辰。
在陆梨阮以为他有所好转时情况却急转直下,嵇书悯再次发起了高热,再也没有清醒过来。
陆梨阮熬着熬着,水米未进,连过了几日几夜都不知道,怕外面透进来冷风,窗帘拉得死死的,屋子里一片无声昏暗。
直到终于点亮了烛火。
陆梨阮坐在小榻上,静静地看着那两根,比平日的蜡烛要粗得多的红色蜡烛。
上面刻着龙凤的祥纹。
烧着的是一对龙凤烛。
陆梨阮刚让青禾去寻来的。
青禾不知道娘娘要做什么,但娘娘现在想做什么都可以。
屋子里终于是见了亮,陆梨阮被晃得有些眼花,却也不移开视线。
大婚那日,晚上嵇书悯曾说过,两根龙凤烛一起燃烧到底,他们两人便能相伴一生。
陆梨阮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寻个寄托了。
“娘娘,您该歇了。”青禾劝着陆梨阮勉强用了半碗粥。
“这蜡烛奴婢替您看着,您放心去睡一会儿。”青禾扶着她,将她扶到内室。
不知过去了多久,陆梨阮忽然被一阵声音吵醒。
她睁开眼,屋子里还是亮着的,龙凤烛依然好好地燃烧着。
陆梨阮起身下地,顺着声音的方向,去到了嵇书悯的床边。
他正抓着床头的栏杆,拼命支撑起自己的身子,长发散落在他的肩脊上,将他瘦削的身影衬得如同鬼魅。
他那张漂亮到锋利的脸上,此时半分表情也没有。
扭过头,他看见陆梨阮茫然还未彻底清醒的脸。
忽地勾了勾嘴角,太久没有喝水说话,一开口,唇上便皲裂开细细的口子,鲜血弥漫开来,将他的唇染成冶艳的殷红色。
他目光中似没有交点,等陆梨阮慢慢俯身向他靠近的时候,才渐渐有了神色。
“梨阮……”
他嗓子如被沙子磨过,刚开口,便止不住地咳起来,唇上的伤口挣开得更厉害了。
触目惊心的让人分不出,到底是他嘴唇出的血,还是随着咳嗽而吐出来的血……
“你醒了?”
陆梨阮晕晕乎乎的,身子却已经先大脑一步,伸手去触摸嵇书悯。
直到触碰到嵇书悯的身体,陆梨阮才发觉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顿时清醒了过来。
“你怎么样?要喝水吗?”陆梨阮手忙脚乱地就要去倒水,没注意到嵇书悯的目光微移,落在了那还在燃烧的龙凤烛上面。
陆梨阮还没来得及转身,感觉衣角被人扯住了。
“梨阮……”
陆梨阮不敢使劲儿拉扯,坐回到他身边,看着他单薄的胸口起伏,一点一点地吐出声息。
“怎么点起了……”嵇书悯微抬了下头。
陆梨阮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烛泪已经落下了不少,竟真的似蜡烛在哭一般。
“图个吉利。”陆梨阮拿起帕子,沾湿了扳过他的脸,仔细轻柔地给他擦唇边的血迹。
“你看你现在醒了,说不定就是有点用处呢。”陆梨阮故作轻松地开了句玩笑。
“是啊。”嵇书悯目光迷恋缱绻地,就那么看着陆梨阮,怎么也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