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日子没回来，家里落了很多灰尘。
王衍忙活了很久才收拾好，来不及去早市，就在附近的市场买了些菜。
酱牛肉几十块钱一斤，换做往常他肯定舍不得买。
但爸爸出院了，王衍高兴，一下子买了半斤。
还给爸妈买了一些蜜糖橘跟清肺止咳的梨。
回家后，先把水果洗出来端给爸妈，见他们听话的坐在床上，这才又去厨房忙着做饭。
郝春霞坐在床上，把着王启明的手。
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孩子爸刚出院，她也不想让他上火。
王启明跟郝春霞过了这么多年了，哪能不知道对方想啥呢？
“二哥他们不知道吧？”
“阿宝想给他二伯打电话来着，我没让。”
王启明嗯了一声：“没让就对了，要是打了电话，二哥他们一准要过来。”
“幸好你没啥事，也幸好咱儿子在身边，要不然光我一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郝春霞摸了摸王启明的脸：“他爸，你可别一个人走了把我给扔下了啊。”
王启明呵呵的笑，他这也算是经历了一次生死。
以前还觉得老夫老妻了，又是个瞎子，说什么情啊爱啊让人笑话。
可经过这一次，王启明觉着，老天拿走了他的眼睛。
却也给了他一个好媳妇，一个好儿子，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呢？
“不能，咱俩注定是一辈子的伴儿，我哪舍得啊。”
王启明拉着老婆的手，听着儿子在外面做饭的声音。
内心很是感慨又无奈：“这一次又拉了那么多饥荒，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还上。”
郝春霞也是心疼钱，但比起男人来，能救回他的命，郝春霞就觉得值。
“咱俩也帮不上什么忙，都得靠阿宝来承担了。”
这句话说的郝春霞都想掉眼泪，可她的泪腺早就萎缩了。
心里难过，却哭不出来，这种滋味没有人能体会。
两口子靠在床头，电视被王衍打开了，上面正在播放音乐节目。
优美的乐曲听在他们心里，就像是催化剂，这一刻王启明两口子感觉格外的忧伤。
王衍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把爸妈叫出来吃饭。
厨房的灶台上，还炖着清肺的梨汤。
“我今天买了一块儿牛肉，刚才尝了一点，有点咸，爸，你就饭吃。”
王启明拿着筷子笑着说好，端起碗就发现上面被儿子铺上了牛肉片。
“妈，你也多吃几片，这段日子在医院都没吃好。”
王衍给爸爸妈妈夹完，自己才开始吃。
“阿宝啊，你才应该多吃点，这阵子累坏了。”
“没事，我年轻抗造。”
王启明吃了两口饭，抬头说道：“阿宝，明天回学校上学吧。”
王衍没吭声，还有几天功夫就放寒假了。
因为网上的事，学校也知道王衍的情况，给了这么久的假也没说什么。
爸爸刚出院，大病一场，身体还虚，王衍有点不放心。
“阿宝，我已经好了，现在天冷了，我跟你妈也不出去了，就在家里待着。”
郝春霞也跟着劝：“是啊，有妈在呢，在家里我也方便，做饭啥的都行，你不用担心。”
王衍寻思了一下：“那好，明天我就回去上学，反正过不了几天就放假了。”
“又要放假了啊？这么快。阿宝你最近耽误的学业，能追上吗？”
王衍给爸妈又往碗里夹了一些菜：“能，爸妈你们放心吧，我成绩肯定不会下降。”
“那就好，快吃饭吧，多吃一点。”
在王衍心里，爸妈是第一重要的。
但在王启明两口子看来，王衍的学业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这样的家庭，什么都帮不到孩子不说，还总是拖后腿。
王衍要是不能念个好成绩出来，将来毕业了，也很难跟别人竞争。
这些道理，都是之前赵成刚跟他们讲的。
这年头，大学生没那么金贵了，尤其是王衍念的这种普通大学。
没有关系，靠着不比别人强的学历，找到好工作的几率也没那么高。
以前王启明他们都是不懂的，但是在赵成刚没事就抱怨社会的那些话里，也听懂了不少。
“阿宝啊，一会儿吃完饭，你上你赵大伯家去看看，我刚刚给你赵大伯打电话，电话关机了。”
这次王启明住院，赵成刚没有去，这很不正常。
在王启明住院第二天，赵成刚就打电话问他们去哪了。
当时王启明还没那么严重，跟赵成刚说得了肺炎住院了，赵成刚还说有空去看他。
结果直到出院也没有看到人，电话也没有打一个。
后来王启明病情突然恶化，进了重症监护室，王衍跟妈妈两个人也没工夫想别个。
现在出了院，王启明就觉得有点不放心，因为赵成刚是一个人住。
他那个人平日里那么热心，跟王启明两口子关系又这么好。
所以没有去探望王启明，说不定是有什么事。
“好，但是我没去过赵叔家，就知道个大概地方，待会去打听打听吧。”
王衍答应了，吃过饭，洗好碗，他就出了门。
一路去了快轨站附近的居民区，王衍记得赵叔好像说过他住17号楼。
但具体是哪一家就不清楚了，所以王衍只能找人问。
在楼洞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有遇到人，王衍只好进去敲门。
一楼三户的门哪家都没敲开，到了二楼才敲开一家。
“您好，打扰了，我想打听一下赵成刚家住在哪？”
“赵成刚？”开门的女人想了一下，摇摇头：“我刚搬来，不清楚。”
“麻烦您了。”
王衍又去敲对门，这女人说对门没有人，让他到楼上去问。
就这样敲了好几家，总算是有个老住户，说是赵成刚家住在五楼。
“好像最近都没看见老赵，不一定在不在家呢。”
王衍问清楚了是哪个门，道谢后爬到了五楼。
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应答，王衍也试着给赵大伯打电话，确实是关机。
家里没有人，电话打不通，王衍也没了办法，只能先回去。
回到家，王衍告诉爸妈，赵大伯家里没有人。
爸妈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说等晚点再打电话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