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王衍在工地干了两个多月了。
从夏天到秋天，王衍的适应能力还算不错，有谭正这个师傅带着，让他学习的更快。
这份工作真的很累，主要累在方方面面都要兼顾到，事多繁杂。
王衍觉得施工员就像是工地上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一个新人在工地，基本只能打杂，做各种跑腿的琐事，当传声筒，没办法直接解决工地上出现的各种问题。
不光是最基层的组织者和管理者，还得协调各方面的关系。
公司管理层还好，那些工人能好好说话的不多。
因为王衍太年轻了，工地上的老油子不会给他面子。
有时候要加班，或者哪里不合规范，去了一说，会被指着鼻子骂你行你来。
王衍在工地打过工，他曾经也是众多民工中的一员。
对于他们的脾气，粗俗，不讲理，王衍没法跟谭正一样和他们吵架。
因为个个都比他年长，他只能耐着心一遍遍的商量，所以就比较上火。
一开始磨合的时候，王衍真是嘴皮子都起燎泡。
他请教过谭正，谭正却说：“不用给他们脸，该骂就骂，要不然没人把你当回事。”
王衍看过谭正跟工人吵架，有一次还差点让人给打了，知道他这样做法问题很大。
那些有经验的工人尤其是工头，不会给他们一个施工员面子。
要是经理还差不多，但总不能遇到事就去找经理，那会显得他们很没用。
这时候，王衍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当初他在老家县城工地认识的工头陆阳辉。
于是王衍趁中午午休的时候拿出手机翻出了陆叔的电话号码。
这几年，除了过年王衍会给陆阳辉发个拜年短信，其他时候也都没有联系过。
不知道陆叔现在在哪里干活，王衍把电话打过去，对面很快就接了。
“陆叔，我是王衍啊。”
“王衍啊，哈哈你在哪呢？”陆阳辉的声音依旧热情。
尽管两人几年没见过面，但王衍没有换号码，陆阳辉也是。
“陆叔，我在滨海呢，今年毕业了现在在工地上班。”
“哎？你小子还真干了这一行，哪个工地啊？我看看你去。”
“看我？陆叔你也来滨海了吗？”
王衍很是吃惊：“陆叔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啊？”
“我也是刚来没多久，有点事情办呵呵。”
陆阳辉没说什么事，只问王衍在哪个工地。
听王衍说完，他便说要来看自己。
王衍也有很多事情要请教陆阳辉，想了想，就约在外面。
回头去跟林经理说了一声，想请个假。
林东很是痛快的答应了，给了王衍半天假，让他明早回来就行，不用写请假条。
也就是说这半天是带薪的，让王衍十分的感激。
他回宿舍收拾了一下东西，见到谭正在宿舍生闷气，跟另一个同事说上午的事。
“谭哥，我请了半天假出去一趟。”
谭正点点头，也没问王衍干什么去。
王衍也没换衣服，就穿着工地的工作服，骑着他的电瓶车离开。
给陆阳辉打了个电话，知道他离胜利街很近，就直接赶了过去。
到了陆叔说的地方，是一家家常面馆门口。
陆叔站在门口等他，见王衍过来，一下子就搂了上去。
“啊哈哈，你小子哈，别原来还黑。”
王衍憨憨的笑着，能不黑么，在工地上班就是这样，尤其是夏天，那几乎天天在外面晒着。
“陆叔，您没啥变化啊。”
实际上陆阳辉比前几年要老了一点，不过他现在穿戴的挺体面的，不像在工地干活时一样。
“吃饭了吗？咱俩进去吃点？”
陆阳辉指了指面馆：“我这两天都在这儿吃饭，他家面条好，菜也好吃。”
“行啊。”
王衍把车停到一边，跟着陆阳辉进了面馆。
知道王衍下午请假了不回工地，陆阳辉要了两瓶冰镇啤酒。
“能喝点不？”
“能，喝的啤的没事。”王衍说道。
在工地干活的，似乎没几个不会烟酒的。
陪民工喝两杯还不算啥，不喜欢就不喝了，但有时候陪领导吃饭，那就不能不喝了。
点了几个家常菜，两碗招牌面。
王衍给啤酒起开，倒了两杯：“陆叔，真没想到你来滨海了，来多久了啊？”
“我啊，半个多月了，下个月可能就回去了。”
“陆叔，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王衍始终记得陆阳辉当初在工地对他的照顾。
“哎，我女儿的事，你也帮不上什么。”
见了面，陆阳辉才说了他这次来滨海的原因。
陆叔的女儿陆明明也是今年毕业，她在传媒艺术大学，学播音主持专业的。
那里学费很贵，陆叔供的很不容易，本以为毕业了女儿能找个好工作。
可现实却并非如此，陆明明想从事专业相关的行业，在滨海投了许多简历都了无音讯。
陆阳辉打听了一下，除非他女儿再继续往上考学历，要不然现在这一行都饱和了。
滨海也好，别的大城市也好，竞争十分激烈，没点身份背景根本就没机会。
陆阳辉想让陆明明回老家，小地方其实还是缺人才的。
可陆明明不甘心，不愿意回去。
若只是因为这个，陆阳辉也不会跑来滨海，毕竟女儿以前跟他就不亲近。
现在大了自己的主意更多，他想管也插不上手。
但是陆明明突然跟他说自己的工作有眉目了，可是需要家里给她拿一笔钱。
数目还不小，张口就要二十万。
“二十万可不是小数，我哪能就这么给她？所以我就过来了，看看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王衍把着酒杯，听得入神：“那现在呢？”
陆阳辉摇摇头：“是她处了个男朋友，说男朋友家里有人在滨海电视台，能给她弄进去。”
“我见了那个小子。”陆阳辉一口干了一杯啤酒：“你陆叔我别的能耐没有，什么阿猫阿狗我见多了。”
“那小子长的就没那个有背景的气质。”
“哎，我跟明明说不靠谱，我都打听了，现在电视台那种地方都不缺人，人家有跟她学一样专业的，都转网上去了。”
王衍点点头：“陆叔，那叫现代媒体，或者叫新媒体也行。现在电视都没多少人看了，传统媒体确实不容易干了。”
“是吧，王衍你都明白，她就学这个专业的怎么就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