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柏言十分骄傲地想，他没练过字，是野生字体，证明他的字天生就和脸匹配。
所以，她一定是在夸他帅。
虽然路柏言从小到大听过对他脸的直接赞美不计其数，多夸张、多中听的也有。
一开始他十分飘飘然，后来听得多了便掀不起任何波澜。
但是，她这模棱两可的一句话，他怎么就……那么开心呢。
路：你夸我也没用，不是我送的。
纪昀哽住。
她笑出了声。
谁夸他了？怎么还是那么自恋？
换作以前，她会直接把这句话发出去气他，但现在，她只是想想。
毕竟她伤害过他一次，不想再伤害他第二次，反正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误会。
但他为什么不承认是他送的，又不是什么坏事。
纪昀懒得和他扯皮。
昀昀日光：不是你就算了，拜拜。
路柏言一怔，随即恶狠狠地按下关机键。
拜就拜，了不起啊你。
他扯了只枕头捂住脑袋，脸深深埋进被子里。
没几分钟，他又爬起来开了机。
万一，纪昀突然想起来还有话说呢。
他不是想回她。
只是从来不会已读不回，他习惯这么做罢了。
嗯。
空空如也。
路柏言不死心，他关闭wifi又开启流量。
空空如也。
他又快气哭了。
依据往年实际情况总结，不论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是倾盆如注的大雨，高考时总会有雨。
但这一届却打破了这个规律，那两天均是阳光明媚的大晴天。
最后一门是英语，姜喜澄落下作文里最后一个句点时还剩余十分钟。
她仔细检查了选择题是否涂串涂漏，摇摆不定的两道题没有更改原答案。
因为大家说，要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
姜喜澄的考场座位正好安排在靠窗的位置，一侧头，就可以俯瞰校园的局部景色。
天很蓝，云很轻，结束铃声打响那一刻，她却没有像想象中那般如释重负。
反而，她很平淡，因为她觉得不真实。
真的可以一觉睡到上午十一点了吗？真的可以不用醒来卷子闭眼卷子了吗？
这道象征着尘埃落定的铃声实实切切地响在她耳边，告诉她——
是真的。
其实，那次成绩退步，姜喜澄在网上搜索了这个铃声。
既是好奇更是警示。
她当时幻想了一下，如果学得不扎实，看一道不会一道，那么坐在高考考场上，她会多么后悔，光是幻想这个场景，就让她不寒而栗。
以至于当晚姜喜澄还做了噩梦，这个噩梦一度成为鼓舞她用功学习的动力。
她想，她一定要在高考考场上面对题目时游刃有余，最起码要知道考点是什么，蒙也要往靠谱的地方蒙。
但时至今日，她仍然有彻底看不懂的题干，仍然瞎蒙了好几道题。
姜喜澄却觉得无所谓了。
因为她尽了全力，她坚持走完了这条并不容易的路。
她无愧于心，无愧于每个深夜里撑着眼皮对自己说加油的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高考连考点门都有固定开放时间，有的考场收卷快，学生们早早下了楼，一波一波的，门却未开，就造成了拥堵。
姜喜澄发现，已经有女生趁提前离校那几天染了漂亮的发色。
她笑了下，果然是结束了啊。
肩侧忽然被拍了下，姜喜澄循着看过去，对上岑望含笑的眼，她受他感染，也冲他笑。
他说：“可以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