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
黄清禾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周聿泊看她，“有话就说。”
黄清禾感觉他语气凶巴巴的，有些害怕地揪着衣角，试探地问道。
“你们任务执行的顺利吗？”
周聿泊倒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
“还行。”
这次和过往每次执行的任务没什么区别，甚至有了阿米尔等人的支持，变得更容易了。
眼下的导弹危机算是解决了，可却也让他明白了接下来的困局。
他这个好大哥能和美国军方的人扯上关系就说明他并非想象的那么好对付。
话事人不过是周聿泊回港的一个借口，是他夺权道路上的必要棋子。
可如今孙鹏等大权势的叔公都死了，从下面拽上了几个臭鱼烂虾来当香港各地区的负责人。
这帮人虽没什么根基，但也不见得会全心全意支持周聿泊，那就不是很妙了。
而眼前这个黄清禾，更是有着深藏不露的身份。
要不是这次碰巧把她也带来，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的身世之谜竟然会和家族企业挂上钩。
眼前的女孩似乎观察着他的表情，那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估计她可能做梦都不想到，自己将会继承大半个，连周耀辉都继承不了的军火帝国吧？
真是傻人有傻福。
呵，蠢些也好，她这样的蠢小孩，好骗。
周聿泊不屑地想着，突然手腕一热。
他微微瞪大眼睛，回神看着女孩那双小手正攥住他粗壮的手腕。
反差很大，她那小手几乎不及他手掌的一半。
“干什么？”
周聿泊抽出手腕。
女孩没有回答他，而是自己嘟囔了一句什么，接着跑了出去。
周聿泊看了眼自己还发烫的手腕，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而后他又烦躁地皱起眉。
他觉得是和黄清禾待久了，自己也有病。
被一个毛孩子摸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犯得着愣神这么久？
“小叔叔。”
那道烦人的声音又传来了，周聿泊恰好点燃了根烟，叼在嘴里回头看她。
女孩快步跑过去，又拽过他刚刚那只手臂，突然手腕处冰冰凉凉的。
周聿泊低头看过去。
手腕上被快速戴上了一块手表，灰蓝色的表身，内里还镶嵌着几颗钻石。
不知道她从哪儿淘来的老古董。
周聿泊看着那块手表，微微挑眉，“什么意思？”
黄清禾吭哧半天，最后小声道：“小叔叔生日快乐，这是我送你的‘大礼’。”
说完这话，很明显周聿泊愣神片刻。
生日？
这个词汇对他甚至有些陌生，自从阿妈死后，他再也想过那些，十几年了，他都快忘了自己的生日了。
黄清禾心里很忐忑，她有些害怕小叔叔不喜欢这样一个礼物。
虽然她不讲究牌子，可万一他嫌弃这个杂牌手表怎么办？
接着，他看着男人挽了挽袖子，开始解那手表的腕带。
这是不喜欢的意思吗？
“小叔叔你不要吗？”女孩的语气明显有些落满和不开心。
此时她低着脑袋，很是气馁地叹了口气，却又听见他说。
“我不喜欢戴在右手，作战时不方便。”
一听这话，女孩的头又猛地抬起头，扬起了一个笑容。
“好，那我帮你重新戴。”
周聿泊低垂眼眸看她这副小狗腿子样。
“黄清禾，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他觉得，某些人不可能无事献殷勤。
可女孩却态度虔诚，“你过生日，我哪里好意思还要礼物呢。”
周聿泊挑眉，这小屁孩是真傻，还是装傻？
而女孩在挽上去左手袖子后，发现男人手腕上已经戴着一块表了。
“小叔叔这个……”
周聿泊看了一眼，直接将手腕上的那枚近一亿港币的百达翡丽扔在了地上。
黄清禾也没仔细看那枚表，见小叔叔这么随意就给扔了，还以为是什么普通手表。
女孩那小手有些费力地缠过他的手腕，她的双手在微颤。
刚刚一下就给小叔叔戴上了手表，是凭着一鼓作气的勇气，现在再去仔细地给他扣上表带，就紧张得不得了。
二人之间的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得这么近。
她的头几乎快要贴在他白皙硕大的胸膛上，男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头顶。
静若闻针，女孩不由得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希望快点帮他戴上。
可偏偏事不如意，黄清禾好不容易把表带穿过却在扣上的时候没拿住，手表滑了下去。
女孩下意识地伸手接。
同样，男人也在她下方伸出手。
她接住手表，而他包裹住她的小手。
干燥灼热的掌心覆了上来，黄清禾只觉得心头一重。
周聿泊率先松开手，而后将她手里的表抢走，自己给自己戴上了。
他饶有兴致地低下头看女孩的耳垂和脖子都变得有些红。
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小屁孩。”
黄清禾没听清他那句接近呢喃的低语，而是见他戴上了，觉得轻松下来。
还以为小叔叔会不喜欢。
至少……现在看来他也没多嫌弃就行了。
“小叔叔生日快乐，是不是还不错？”
周聿泊就那么抽着烟，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落在那所谓的‘大礼’上一寸，而是盯着少女带笑温柔的脸庞。
周聿泊将烟掐灭，眯着眼，张口要说些什么。
却在此时，一道五彩缤纷的光在天空炸开，将整个夜空照亮，绚丽而壮美。
二人侧身立在窗户口，燃烧的烟火正好照亮二人的身影。
黄清禾看见小叔叔的嘴一张一合说了什么。
可窗外划破天际的烟火声音太大了。
她什么都没听清。
最后，她看到周聿泊冲她轻笑一下。
不同于往日对她的轻蔑嘲笑。
而是仿佛回到了她六岁那年，在天台直升机下，他接过阿妈的骨灰，将臂章扔给她时，那不夹杂任何利益、发自内心的笑。
她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见了。
绚烂盛大的烟花还未停歇，夏风不断吹拂二人的衣袂，女孩微微仰着头，安静地看着窗外。
昏黄色柔光映在她的脸颊上，周聿泊的目光依旧未曾被烟花分走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