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光帝自然也舍不得。
此时由忠宁在场，倒是正好有台阶下，他任由忠宁把他手里的砚台抢了回去，但看着顾明珩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贞光帝还是气得不行：“你看看他这个混账样，死了跟活着有什么区别！”
忠宁抢走砚台之后，松了口气，又掉头跟顾明珩说：“王爷，您跟陛下说几句好话啊，陛下这阵子为了您的亲事，没少操劳。”
顾明珩听到这话，沉默了。
他也知道皇兄这些年，没少为他操劳，如果可以，他也想随了皇兄的心愿，但有些事，他实在没办法……
他实在没办法藏着这样的一个心思，去与别人成亲。
与其如此。
倒不如一辈子一个人。
“我知道皇兄对我好，从小到大，皇兄待我就是最好的。”
贞光帝被顾明珩这番话说得面色松动了一瞬，他刚想说话，又听顾明珩说：“可皇兄，我实在没办法成亲，求您成全。”
顾明珩说着，又以额俯首，跪在了地上。
贞光帝才松软的心，听到后话，又脸色铁青起来：“你——”
他想质问顾明珩为何好端端的，又不肯成亲了，脑中却想到一个可能，他忽然面色大变，质问起顾明珩：“你是不是也学了那些不要好的，喜欢男人了？”
顾明珩身形微动，他想说自己没有，但见皇兄这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若不给他一个答案，恐怕迟早猜到明锦身上去……到时候，以皇兄的手段，要么逼着明锦让她嫁给他，要么拿明锦威胁他娶妻。
这两个选项，顾明珩都不想选。
索性沉默。
“你真是——”
贞光帝见他不语，只当自己猜对了，他气得不行，连眼睛都气红了：“滚，给我滚去皇陵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给我滚回来！”
“是。”
顾明珩没有犹豫，给贞光帝磕了头，就站起身。
走之前，看着气得不行的贞光帝，顾明珩犹豫片刻，倒是不忍，又说了一句：“请皇兄注意身体，不要为了臣弟伤心。”
贞光帝哪里听得进去，瞪着眼怒道：“滚出去！”
顾明珩抿唇垂眸。
顶着这一脸血，跟贞光帝又行了礼，才往外退去。
以免外头的人胡乱猜测，顾明珩出去之前，便抹干净了脸上的鲜血，只有额头上那被茶盏磕破的一块地方，无法掩饰。
不过好在这宫里，也没多少人敢直视他。
耳听着身后内殿之中，传来忠宁的劝慰声，还有皇兄那怒气冲冲的训斥声，顾明珩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让皇兄生气了……
说来也好笑。
九年前，他亦是因为明锦，方才想离开京城去往戍边，是为赎罪。
那次皇兄也是发了一样的脾气。
拿着藤条狠抽了他一顿，还把他关了禁闭。
没想到这次还是因为明锦。
原来他们的命运，早就在十年前，就牵系在了一起。
顾明珩失笑着望着外头的天，乌云密布，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但事到如今，与其到最后再反悔，害人害己，还不如现在就斩断皇兄的心思，也好让那些女子可以早些回家，免得被他平白耽误。
顾明珩没再多想，沉默着往外走去。
“走了？”
内殿中，好不容易被忠宁劝着坐回到罗汉床上去的贞光帝，问了这么一句。
忠宁往外打量，又折回来点了点头，小声回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