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这一番话，陆远行却说不出什么反驳来，只能点了点头。
他有些想不通。
为什么娘总是要求自己跟棠棠相比？可是为什么夫人却从来不曾要求棠棠与他比？
二夫人偶尔会过来接棠棠，二人虽然不是同一个夫子可是就在隔壁。
陆远行嘴唇有些发白，如果娘能够与二夫人一样，那该有多好！
“我一定会比棠棠好。”陆远行立刻开口，他就这样盯着陆妤。
陆妤喜笑颜开，伸手摸了摸陆远行的脑袋，母子二人正往外走。
可是走到热闹的街市，就看到了陆远行的李夫子匆匆跑了过去，陆妤正想牵着陆远行过去打声招呼。
可是却未曾想到。
来接李夫子的人问道。
“李秀才，今日我那不懂事的孩子有一题不懂，劳烦您去看看…”说这话的人，陆妤认得，是这一代卖猪的屠夫。
什么？
秀才？
陆妤只感觉脑袋里面轰的一声，耳朵一震耳鸣，就连旁边的陆远行叫了好几声，陆妤都没反应过来。
“你听见了吗？他管你的夫子叫什么？”陆妤一把扯住了陆远行，陆远行手腕被发疼，他像个木头人似的回复陆妤。
“秀才。”
陆远行也听见了。
陆妤发了疯似的上去，一把就扯住了李秀才的衣服领子，李秀才还没反应过来，转头就看到了陆妤这张恐怖的面色。
这个他知道。
是府中伺候的丫鬟，老太太身边的，他见过一次。
“你这丫鬟好生无礼，怎么敢如此对待我！”李秀才喝道。
“你就只是个秀才？”陆妤再度追问。
“你这姑娘真是不知好歹，秀才也是难得一见。”旁边的屠夫立刻去批判陆妤。
本来就在闹市之中，这里的动静立刻就引得了别人的关注。
“这女子也真是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丑态。”
“……”
的确在这样一条市井之中，能够出几个秀才举人，那都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
可是对于沈堇之来说…这人却仅仅只是个秀才？
陆妤一口气上不来，感觉到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她一阵天旋地转。
旁边的陆远行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脸皮是什么，他轻轻的扯了扯陆妤的衣袖。
“娘……咱们走吧……”陆远行声音透着几分忐忑。
陆妤松了手却一把陆远行推倒在地。她阴沉着一张脸转身就走。
陆远行哭的厉害，也只能跟着陆妤离开，周围看热闹的人这才散开了。
陆妤坐在书房之中已经坐了许久，旁边的陆远行也只是低着头不敢吭声。
他知道沈堇之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如今不能相认，他心里面也明白，所以即便相见，他也只会对着自己的亲生父亲恭恭敬敬的叫一声二爷。
可是现在，他居然就坐在二爷的书房里面。
“母亲父亲当初说…不让我与他……”陆远行声音很小，一颗心也扑通扑通，陆妤却狠狠的瞪了一眼陆远行。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那个夫子只是个秀才吗？这样的夫子教你…你皇后还能有什么前程！”
沈堇之当初的确说的好，那么多年来也只有自己一个女人，所以只有陆远行这一个儿子。
可是如今屋子里头已经纳妾了，有了第一个就能有第二个。
第一个生不出！难道第二个也生不出吗？
沈堇之总会有其他的孩子的，可是她想要的是，陆远行能够有最好的老师教授，往后能够继承沈堇之所有的。
“秀才也很不错了，李夫子说……秀才也是万里挑一的……”陆远行眼圈红了，也只能如此安慰陆妤。
“秀才也不错！秀才算个什么东西？往后你要比你爹更有出息！”陆妤忍不住教训陆远行。
陆远行眼泪在眼眶打转，也只是点了点头，眼看着天擦黑。
沈堇之忽然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子跳了跳，心里恍惚间有不好的预感。
他走进门来，果然就看到了陆妤母子二人就这样瞧着他。
“沈郎难道没有什么想要与我解释的吗？”陆妤一双眼睛就像红掉的兔眼，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从前二人刚刚相识的时候，这副模样自然叫人心疼。
可是现在。
陆妤一掉眼泪，沈堇之只觉得心中烦闷不已，仿佛被巨石压在心里了。
“你把孩子带来做什么？我说了如今金盏盏还在府中…你们来只会暴露！”
沈堇之也没有一个好面色给陆妤，面对陆妤这样的质问，他也无言以对。
“你以为我愿意带孩子来？可是你给孩子找的是什么夫子？”
陆妤说到这里，沈郎心里越发的烦闷了。
“只是一个秀才？你知道吗？这是一个秀才！一个秀才能知道什么？能够把咱们的孩子教好吗？”陆妤这话就有点声嘶力竭了。
外头的几个丫鬟朝里头看，沈堇之脸面彻底挂不住了，他硬着头皮将门关好。
“你叫什么？秀才教一个几岁的孩子绰绰有余了！”
他当初还没有先生教授，也只是跟着村里头认得几个字的老夫子学习。也能有这样的前途。
更何况一个秀才教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还有什么不满足？
“可是棠棠夫子是何等人物？咱们的孩子怎么就低那个小丫头一等？”
陆妤心中充满怨气。
她自己低金盏盏一头也就算了，她认栽，可是自己的这个孩子可是个男孩子……棠棠只是个小丫头片子。
从出生的那一刻，陆远行就已经高了棠棠一头。
可是为何偏偏到了读书这里，陆远行又被压的那么厉害！
“这个是咱们亲生的孩子，是你的长子，你怎么能那么狠心欺骗于我？还说要替远行找一个差不多的夫子……现在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说到底，你心里头是不是从未把我们母子放在心上？”
陆妤一肚子的怨气都在此刻宣泄出来，父母争吵，陆远行站在房间的角落，已经被吓得掉眼泪了，可是不敢放声大哭，只能闷着声音哭。
“陆妤你别再无理取闹了！”沈堇之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