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大人？大事儿？
手里捏一个大人的把柄，稍微操作一下，那岂不是飞黄腾达了？还打个毛工搬个毛空啊？
何有诗觉得大有搞头，顿时挪不开脚步了。待苏大人进屋后，赶紧蹲在窗户下面搜集起素材。
“大人，咱就别喝酒了，我前一阵子弄了些新茶，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大人您的口味，正犹豫着要不要孝敬您呢。
正巧，您今儿品尝品尝，您要是合意，明儿打包给您送去。
您睡眠不好，可能是最近有些操劳过度了吧？
前两天医馆里来了两个擅长松骨揉筋的女郎中，明天一并给您派过去。”
“茶不茶的都无关紧要了，我现在可是茶不思饭不香啊。
这京察马上要开始了，你老师光时大人这时候突然辞官回乡……
庆临啊，你说朝中是否有大变故要发生啊？
你能不能给老夫透露透露首辅大人的意思？哎，咱这一脉今后该何去何从啊？”
屋内对坐的一对儿人影，随着烛光忽明忽暗，像是在预示着朝中变幻莫测的争权夺势。
“恩师倒是在信中提到过，他此番辞官纯粹是因为年老精疲，朝中诸事实在是处理不过来，想回乡安享晚年罢了。
也吩咐我别做他想，安心治理辖下金州便是。依我看，跟京察什么的应该没什么关系。
至于今后我们怎么站队，恩师既然没有点明，我个人分析是保持现在的与浙、东林两党的制衡，静待扛旗之人的现身领导为妥善之策。
这方面，以恩师的精明缜密，应该早有些安排了吧。”
“光大人贵体有恙？去年我还观他身强体壮，精神抖擞，再领首辅十余年都没问题……
哎，应有安排是吧？但愿如此吧。
目前京察将近，朝中内阁更迭，我派领袖又未定，这打通各路关系，可真是无底洞啊。
你们金州卫一直是辽东岁税的大头，今年又要少上那两成……”
屋内其中一个影子站起了身子，情绪好像稍微有些激动。
“大人，这可是昨晚您亲口答应的。
我们金州这两年也真是不好过啊，您也知道浙党一直不予余力地打压着海商，欲断我财路。
再有治下的刁民也越来越难管，这不前几天中左所还闹民变了不是？这……”
“庆临啊，你也别急嘛，我也没有反悔的意思。
我只是在纳闷，我用金州两成岁税才能换一个千户来抵命，感觉上是亏大了一些，呵呵。”
“大人，这账可不能这么算的啊，这高实在抵的是谁的命……
那小子虽有些鲁莽，可他是这些年金州卫好不容易冒出的好苗子啊。
再沉淀他一两年好好磨磨性子，再让他领个兵到蛮子那里诳两圈，备不住能养出个另一个李成梁出来……”
“打住，打住！你这些话，我都听出耳茧子了。”
站起来的影子来回踱了两步，站定后压低了声音。
“要不咱给他翻个案，您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高实在，我随便找个死囚把罪顶上，我再咬咬牙凑补两成岁税，您看……”
“好了好了，京察在即，咱也不能草率行事。
浙、东林两党巴不得鸡蛋里挑骨刺呢，咱暂时又没有靠得上的顶梁柱，还是谨慎行事，少捅娄子为妙。
在动机和时点上，由高实在顶罪是在合适不过天衣无缝的了。
对了，为了免去后顾之忧，我们是不是要先斩后奏？”
“嗯……这点请大人放心，在下一定会处理好的，保证万无一失。
不过您得约束好您的那位公子，别再让他再给您惹是生非了。
您说他也不是经商谈判的料，跟蛮子的贸易之事，他要插什么手？
再说自己受了气，也不能在我手下儿郎上找啊。还直接下死手……
您也不是没有亲生子嗣，何必对苏丛那么……”
“好了！这点上我自有主张，容不得你在此教训我。
但是，你这么一说，确实不能让他这般无所事事虚度光阴了……
对了，高实在的操守一职不是空出来了吗？你看……”
“嘭！”茶盏碰桌的声音传来，白喜至的声音也高了两调。
“什么？！您觉得这合适吗？你这不是在恶……嗯，为难在下吗？
他连百户长都不是，怎可任操守一职？
再者他有带兵的经验吗？那帮心气比天高的兵崽子们能服他吗？此事我绝不能答应！”
“庆临啊，你先别激动！
那个死者叫秦什么来着？对，秦大成。
听说他的幼儿不满周岁，这孤儿寡母的多可怜？
一没生计，又失去家庭支柱，是不是得有人照顾啊？
我让丛儿收此子为义子，由他负责这一家的生活用度如何？
作为一方父母官，咱也尽一些人道是也不是？
还有军衔什么的，都是小事一桩，先让他暂领操守，千户一衔我来搞定！”
“人……道？您说这是人道？您凭良……哼！
我金州卫再怎么穷，一对儿孤儿寡母还是能养活得起。此事没得商量！”
“别着急嘛，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就一口回绝？我再给你批一个千户所的甲胄兵装如何？左军都督府刚发下来的还没拆箱的那种。”
“不行！千来套兵装能换的来我金州卫的安危吗？除非……”
“除非什么？跟我卖起关子了你还……有要求尽管提嘛。”
“稀溜溜”饮茶的声音代替了短暂的沉默，白喜至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与北边的贸易诸事，您完全退出，我可不想再给您擦……哦， 我是说您再插手……总之，您别再插手经商之事。
至于新一批兵装，三个！三个千户所的用度的甲胄兵装！”
“嗯……你这可是狮子大开口啊……”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寂静，偶尔响起手指头敲动桌面的声音。
“这样吧，庆临。咱各退一步！贸易诸事嘛，我可以退出，全权由你来负责。这兵装嘛，还是一千套，你也知道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的嘛……”
“哎！那好吧。我可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答应的，您可得好好嘱咐令郎，让他收一收心气，有空就多钻研治军之道……还有收秦大成幼儿为义子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欣赏你庆临这一点。通情又达理，宽宏又大量，颇有光大人一番风采，哈哈！”
“过奖过奖！对了，我前些日子收了一对珍材异宝，坚硬无比的一对金物，说是从天外来石中凿出来的，若能锻造成兵刃，必定是对天兵神器！
可这质地也太硬了，金州卫的工匠，个个束手无策，我想您手下人才济济，辽阳应有能工巧匠降服此物吧。
我把此物当做令郎的晋升之礼，请大人勿做嫌弃。”
“哦？世间还有此等宝物？老夫先替丛儿谢谢庆临的赠宝之举了！”
“您稍等，我这就去取，拿给您先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