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羽和平阳郡主,就住在这潼关城城主府内,三进的院落,空空荡荡的,下人也不多,唯一人娱乐的地方便是这竹园。
阳曦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青翠的竹叶上,泛起点点金光。
微风吹过,竹海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宛如自然低语。偶尔有几只鸟儿穿梭其间,留下一串串欢快的鸣叫。
院中一座古朴的亭子若隐若现,是个听竹斋,两侧还写着一副对子: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
这潼关城主也太无趣了一点,李夜羽心道。他昨日有些失眠,既有让自己看不清的这个张岱雨,昨天下午惊天地泣鬼神的谈话。
加之他接到传讯,同前身一起到楚国的皇子府的下人,将会于今日由楚国回到潼关。
他心中难免有些担忧。
这些皇子府的下人,同前身朝夕相处,是最为了解这个大皇子殿下之人,要想骗过他们,在李夜羽看来几乎完全不可能。
但赵廉听到自己的想法,却是付诸一笑,让自己不用担心。
这皇子府中的旁人还好,就是有三人需要特别留意,一个是皇子府的管家老崔,可以说前身,就是这管家带大的,
还有两个贴身的丫鬟,一个叫嫣红绫,一个叫嫣凤翎,也都是前身的风流,糊涂账。
这些人怎么可能瞒得过去?
不一会儿平阳郡主便跑了过来,激动的说道:“羽哥哥,都回来了,两个嫣妹妹,都回来了。”
是啊!有平阳在啊,她们还有心思考虑自己的真假吗?
李夜羽笑着急忙拉着平阳郡主向外走去。
结果,当他牵着平阳郡主,走到城主府门口的时候,
一道粉色的身影,乳燕投怀,抱着自己就抽泣了起来。
醋劲,这么大的吗?他环顾西周,
另一个女孩站在一旁,正瞧着自己几人微笑,
她身着红袍,腰间系着一条精致的皮带,添了几分英气,
右手握着一把长剑,没有剑鞘的剑身上闪烁着寒光。
她瞄了自己一眼对着自己怀中粉色的身影笑着道:“凤儿妹妹,还不跟殿下说说,我们这一路遇上什么伤心事,也让殿下开心开心。”
身着粉衣的嫣凤翎瞪了自己姐姐一眼,睁着她的大眼,看着大皇子殿下,慢慢道:“殿下,我们听到,殿下回秦的消息,坐着马车,唱着歌,就从临江城回秦,一不小心,就被土匪给截了。”
李夜羽听得一惊,急忙打量了自己怀中的嫣凤翎。
“人都没事。只是,殿下让我们一定要看好的书被抢了。”一旁的身着红袍的嫣红绫笑着说道,
“书?土匪抢书?”
“是了,说了真奇怪,这土匪啊,听闻我们的十几个大箱子里,放的都是书,竟然满脸高兴。连我们身都不搜了,急急忙忙的把我们赶走了。”
李夜羽听完满脸吃惊,什么情况,土匪为什么要抢书?考秀才吗?
不一会儿满面白须的管家老崔,走了过来,对着大皇子殿下躬身行礼道:“殿下呀,这是个真事儿,老朽也觉得稀奇。凤儿怕你因为丢了书责骂她,有些失了分寸。”说完看了眼,一旁乖乖站着的平阳郡主。
“好了,好了。此次死里逃生,我也看开了,什么都没有人命重要,这些书。丢了就丢了吧!”
李夜羽拍了拍凤儿的肩膀,“等等,有十几箱书,我是说,他把十几箱书全部抢完了,这么稀奇?咱得拿回来啊!”
李夜羽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绝妙的主意。
凤儿看到李夜羽的脸色没有太差,胆子也大了起来。
“平阳郡主,你怎么在这儿啊?”怀中的凤儿仿佛才刚刚看见李夜羽身旁站着的平阳郡主。
平阳郡主也不恼,只是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笑着回道:“我同羽哥哥,一起来接凤儿妹妹啊。”
这声凤儿妹妹一喊,嫣凤翎反倒是不敢继续赖在大殿下怀中了。
几人调笑了几句,便一同进了这城主府。
在众人行到听竹斋之时,却发现这潼关城主童奎,早己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管家老崔当即领着众人急忙退下,留下潼关城主和大殿下独自交谈。
“昨日回来的太晚,殿下己经歇了,未曾想到,卑职今日起的也是如此之晚,让殿下见笑了。”
童奎拱手告罪道。
“潼城主从秦京而回,舟车劳顿,不必如此客气。”李夜羽招呼着童奎坐下。
沉了口气,略带思索的说道,
“我这倒真是有个事儿。想要麻烦麻烦童城主。”
随即就将这几位丫鬟被抢之事,告知了童奎。
听完殿下的这话,童奎顿时面色激动,摸着自己的山羊胡站首身道,
“卑职治下,出现如此恶事,实在汗颜,卑职一定肃清敌寇,还百姓一个太平,给殿下一个交代。”
“诶,诶,不必如此。”大皇子殿下拉着童奎再次让他一起坐下,
“这贼寇一事吗,潼城主看着行事便可。只是我那十几箱书可有许多孤本,潼城主可一定要,让它们完璧归赵。”
听着皇子殿下的话语,只管书的好坏,不管土匪与百姓死活。童奎只觉得有点悲哀。
“卑职,定不负所托。今天下午被之便发兵黑云寨,一定完璧归赵。”
童奎咬牙领了命,便径首告退了。
看着童奎带着些气愤,迈步而去的身影,李夜羽笑着摇了摇头。
待人远去之后,
“崔叔啊,让张岱雨,立刻来我的书房见我马上,有急事。”李夜羽对着自己的管家吩咐道。
书房静谧庄重。西面墙壁被高大的书架所覆盖,架子上摆满了古籍。
一束晨曦透过精致的格子窗,洒落在古色古香的书桌上,金辉熠熠,犹如佛光普照。
大皇子案头静坐,峨冠博带,神态悠然。他手执羊毫,挥洒自如,墨水在宣纸上跳跃,犹如龙蛇飞舞。
而张岱雨,就在下面站着,面带疑惑的看着,急急忙忙把自己叫来,却在案头泼墨的大殿下。
一道幽静的声音传来,那是自己从未从大殿下口中,听到的语气。
“青龙卫现在在潼关,有多少人?”
“回殿下,有密卫不下五十。”
李夜羽依旧低头看着自己桌上的宣纸摇了摇头,似乎对自己所写,并不满意,将这纸撕碎,蹭的一声。
“你做些准备,造些吏部的封条,备些写满了的账本。”
看着依旧低头写字的大殿下,
李夜羽一时把不准殿下想干些什么,只能点头称是。
“再找人,潜伏在黑风寨外。趁着下午童奎剿匪,提前混进库房。将库房之内存放的书箱依次打开,逐个在上面铺满账本,最后贴上吏部的封条,剿匪之时你跟着去,见机行事,懂吗?”
大殿下的语气愈发阴沉,张岱雨听到这儿顿时明白了,连忙张嘴想劝。
但是大殿下的话却不停,
“昨日你说这个云来客栈,便是你的投名状。这二品大员的投名状,岂能如此儿戏?来,看看我的字怎么样?”
那宣纸之上,正是用颜体写下的,投名状,三字。
“殿下的字,愈发好了。”
这是劝不动了,张岱雨来潼之时,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如此之早,自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作为一个臣子,他只能希望大皇子能以天下黎民为重,不要再将朝局搅的天翻地覆了。
话说这童奎,第一时间,却没有安排剿匪的事宜,反而是来到了一座庭院之内。
那大厅金碧辉煌的屋顶绘着云龙戏珠,流光溢彩。
两侧雕梁画栋,细腻华丽。正中大圆桌上铺着丝绸锦缎,上面陈列着金樽美酒和玉盘珍馐。西周摆放着红木椅凳,雕刻精美。
平煜侯处于主位之上,笑着问道,
“这大殿下你是见到了?”
“哎,都言这大殿下十分的糊涂,一身书生之气,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竟然为了几本孤本,让我去发兵剿匪,既然如此之急,要我今天下午就走。”
同辉你用你自己的胡子看上去十分不满。
“你真的这么看?我看不然,你刚走,张岱雨就进了这大殿下的书房啊,恐怕派你去剿匪是假。让你抽调兵力,以便他们搜寻百官行述是真啊!
这大殿下或许是个草包,这张岱雨可不是浪得虚名。
圣上让他来潼关,负责大皇子回京的事宜,实则就己经把他绑在了大皇子这条船上。这个人不可不防啊!”
童奎听完却是一笑,豪气道:“侯爷说笑了,不说这只是剿匪,就是楚军打过来了,我十九路军也可以一边抗敌一边控制所有的交通要道,这东西它只要进的潼关,便插翅也难逃。”
平煜侯听完,笑着饮了口酒,心中骂道,这大皇子殿下愚蠢,把潼关最重要的父母官,推到了自己这一边,他只觉得,自己己经胜券在握。
不一会儿便跑进来一个压抑,说是大殿下想要在今晚,设宴款待,潼关城这群臣百官。
“哦?下午剿匪,晚上就庆功,童大人可不要让这大殿下失望啊!”
只见童奎面色通红,自己的兵要在前线浴血奋战,他们现在就商量着,要在后方声色犬马,让他看不到一点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