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着手捏紧手机，强忍着砸出去的冲动！
很快，唐尧又打来电话，云婉兮没接，只是在他打了十几个来电还没完没了时回了个信息。
“回鹿城再说！”
“刚刚的话我当你心情不好口不择言，不会告诉我爸妈。但是没有下次，你嫁给我，也要把我爸妈当你爸妈，你说这种话也太不孝了！回来前记得用柚子水洗澡，不要在你家里洗，上飞机前在酒店洗，这样才能洗掉身上的霉气。不然，我妈不会让你进门的！”
云婉兮能想象唐尧此刻肯定一脸得逞后的得意，毕竟，又压了她一头！
自己以前是多瞎啊！千挑万选了个年纪轻轻爹味这么重的！
云婉兮嗤笑着把手机丢到桌面上，仰头枕着椅背发呆。
叮当！
是工作邮件，云婉兮摸索着拿起手机。
一看是陌生人发的音频邮件，她神情一冷，先点下载再点播放。
“结婚当头死了爸，这活脱脱一个扫把星啊！难怪那身皮白的过分原来是先天不足，以后生的儿子肯定也没福气。就是没人要嫁不出去才这么倒贴要嫁进我们家，儿子你可不能被她迷惑了！记住，这样的贱皮子给你暖床还可以，当我们家的儿媳妇，我孙子的妈还不够格，咱们家三代单传，可不能被她连累了！”
“儿子，你就说好听的话哄哄她，尽快跟小蜜把事情办了，到时候她一个病秧子，人生地不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个亏不吃也得吃！”
“儿子，婚房的房本你收好了，家具的发票全部烧了，妈妈跟你大舅打了招呼，到时候给她来个死无对证！”
“如果她乖乖的，婚后你可以偶尔去找她，反正她干净又不用花钱……”
邮件自动销毁了！
云婉兮点开刚刚下载的，唐尧妈妈刻薄的声音无比刺耳。
原来之前的刁难是不满而不是考验啊！
她问了唐尧无数次，他都说：我妈妈很喜欢你，你别多想！
云婉兮不禁感叹：我可真好骗！
录音播放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云婉兮的心发冷，怒气凝在胸口，只待发泄！
灵堂一片冷清，穿堂风轻轻吹过，花圈和挽联窸窸窣窣地晃动。
当跑出去喝一杯麻醉自己的念头浮上来，云婉兮生生打了个寒战，赶紧把这个念头掐灭！
穆南乔拎着大大的保温袋走进来就看到云婉兮孤零零坐在灵堂门口，整个人好像已经融在这片压抑的冷色里。
急忙摇头把这不吉利的念头甩掉，快走几步在好友身边坐下，不满地开口。
“怎么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一个人就可以！”
这个时候，她只想独处！
穆南乔了解好友，可是在灵堂独处，勇还是她的好姐妹勇！
没就这件事多说，云婉兮看向保温袋：“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嘿嘿，特意让家里厨师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哦！”
短短两天，云婉兮的脸就没了血色，人本来就瘦，现在看着更加弱不禁风，整个人就眼睛有神采，只是更加幽深平静，流转间隐约有暗芒闪烁。
这是伤狠了，也气狠了，现在全靠一股气强撑着，这么多年，好强的性子依旧没变！
穆南乔按下心疼，笑眯眯拉开保温袋，一边往外拿食盒一边炫耀：“这是松茸鸡汤，这是凉拌火腿松茸鸡丝，松茸是炭烤的，特别香！主食是你最喜欢的握寿司，包着刚切的芒果榴莲。还有这个果盘，西瓜，菠萝，蜜瓜……”
食物的香味驱散纸钱香蜡燃烧的烟熏火燎，云婉兮情不自禁深呼吸，整个人从里到外猛地一轻松。
“你吃了吗？还是一起吃？”
“一个人哪有两个人吃饭香，我陪你！”
云婉兮点头，见香快烧完了先去续上，然后跟穆南乔一起洗了手，坐回桌边。
两人没说不开心的事，只是默契地一起分食穆南乔带来的美食。
穆南乔吃得很少，就盯着云婉兮吃。
“这个松茸不错，你多吃点！”
“鸡汤再来一碗，喝这个精神好！”
“握寿司再来一块？”
云婉兮凌晨的飞机，回到江城就接手葬礼的事宜，这一天一夜下来，又饿又累却没一点胃口。
但她没拒绝好友的好意，默默地把食物塞进肚子。
不多时，两人分食完穆南乔带来的食物。
穆南乔又拿出一个超大的保温杯递给云婉兮：“呐，你的防瞌睡神器，加了很多珍珠和布丁。”
“荒郊野外没有外卖，就是有也没人敢送，我特意给你准备了宵夜！”
穆南乔把单独一个保温袋放到桌子上：“炭烤鱿鱼，金枪鱼饭团，还有你最喜欢的甜酒羹……”
云婉兮现在一听到酒这个字眼皮就止不住地跳，她决定暂时戒酒了！
“很晚了，你回去吧！”
“你一个人真可以？还是我晚点过来陪你吧！”
云婉兮示意好友看旁边，那边的灵堂跟闹市一样，她怎么会是一个人。
穆南乔一看不再多言，她白天都在这边帮忙，过来也是在这里办公。
“那我先回去，明天再过来！”
穆南乔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然后就对上了云婉兮的视线，对方冲她挥挥手，满腔的话堵在嘴边，算了，等丧礼完再说！
看着穆南乔的车子远去，云婉兮把保温杯放回保温袋里，在灵堂前的空地上走了几圈后，坐在椅子上听着旁边灵堂的喧嚣直到夜深，万籁俱寂。
云婉兮续上三炷香，站在灵堂正中央看着父亲的遗照，直到泪眼模糊。
伤心，痛苦，愤怒，疲惫跟着泪水涌出，几乎要将她淹没，让她窒息。
“爸，您会怪我没见上你最后一面吗？”
“我远嫁鹿城，您始终没反对也没赞成，是早就料到了会如此吗？”
脑海里浮现的是父亲往日的音容笑貌：“喜欢就嫁，我大姑娘开心就好！”
巨大的遗憾夹杂着莫大的痛苦重重压下来，云婉兮几乎喘不过气。
唐尧没来之前，她以为自己还有爱人可依靠可分担，没想到，最爱的人上赶着在她最悲痛的时候捅上一刀。
全身的血液争先恐后地从血淋淋的刀口流走，云婉兮身体麻木如被定住的幽魂立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指尖凉麻，双腿刺痛。
她缓缓伸手扶住供桌，喃喃地问：“爸，以后我该怎么办？”
“请问，是云小姐吗？”
来自人间的声音，把云婉兮飘走的魂拉回。
她擦掉脸上的泪水转身，眼神淡淡看着站在门外的人，某外卖的黄马甲很是亮眼。
飘着纸钱香蜡味的黑白灵堂，立在供桌前的女子面色跟灵堂的白布一样惨白，大半夜来这里就够瘆人了，咋一看到这一幕外卖小哥被吓得后退几步，眼神飘忽不知道落在哪里才好。
云婉兮莫名被逗乐了，温和地开口：“我是！”
“有一位周先生给您点了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