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子？”
她惊的张大了嘴巴，仿若梦中。
小厮取好了布匹，递了过来。
“姑娘，华府的布匹给您装好了。”
“华府？音儿，你——”
陆音儿调整好情绪，从小厮手里接过布匹，神情萧瑟。
文陆两家是世交，文家是医药世家，他们的父亲经常在一起探讨药材，文父说的是药性，而她父亲，谈的是香气。
她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无家中生变，等她及笄，就该是他的妻了吧？
可一想到，自己已不是清白身子，心脏莫名的抽痛，伤感更甚。
两人同行一道，她言简意赅的将这两年的事情说了一遍。
文彭宇听完，心疼不已。
他忽然顿住脚步，情绪沉重的握住她的双肩。
“音儿，你受苦了。”
少年目光坚定，说话铿锵有力：“文某向你保证，待我考入太医院后，必将为你赎身，娶你为妻，也会将当年陆家蒙冤一事调查清楚！”
他眼似星辰，陆音儿不仅酸了鼻子。
“文公子，多谢。”
她吸了一口气，擦去眼角的泪，挤出一抹笑。
“文公子，你有锦绣前程，音儿不想因为家里的事情牵扯到你，多谢你的好意。”
只是太医院的太医而已，何况还是初入？
她不想文家卷入这场旋涡之中。
告别了文彭宇，她以极快的速度返回华府，日头半落，已经是误了时辰，紧赶慢赶也来不及了。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康乐院，在门口顺好气，正准备走进去，被康乐院的丫鬟拦住了去路。
“哟，原来都督身边的侍女是个不守时的？”
尖细的嗓音透着讥讽，说话的人，陆音儿认识，是那日受罚婢女的姐姐，秀儿。
秀儿左手抵在腰前，右手有节奏的落在左手上，嘴角处，噙着一丝若有似无得笑意。
“老夫人说了，既然在都督身边伺候，就应该更懂规矩，若是做错了什么，该罚的一样都不能少。”
陆音儿何尝听不出来，这人就是故意找茬？
她低头，不卑不吭。
“是我错了。”
秀儿满意的点头，看她是个好欺负的，直接抬头朝着她的腿揣了过去，陆音儿猝不及防，跪在地上。
秀儿俯身，拍了拍她的小脸。
“别以为做了都督身边的侍女就能高人一等了，左右都是伺候人的东西，能高贵到哪去？”
“你就在这好好跪着吧，好好的反思一下，下人的本分是什么，省的狐假虎威欺负人。”
说完，拿走她怀里的布匹，转身走进了屋内。
华老夫人正在礼佛，听到动静问了句。
“怎么现在才来？”
秀儿变本加厉，乱嚼舌根，数落着陆音儿的不是，华老夫人皱了皱眉，道。
“那就跪着，长个记性。”
陆音儿跪在门口，她大病初愈，今天奔走一天，劳累的紧，跪了快有一个时辰，已经嘴角泛白，额头渗出了细汗。
华容鹰到康乐院陪老夫人用膳，一到门口，就见陆音儿跪着，眉头一紧。
“你不在我院子里候着，跪在这做什么？”
陆音儿连忙行礼，施施然回话。
“奴婢采买东西，误了时辰，回来的晚了，正遭受惩罚。”
就这？
华容鹰抿唇，这华府什么时候规矩严苛成了这样？
他给十风递了一个眼神，后者忙上前扶起陆音儿。
“不用跪了，若是跪的走不了路，伺候不了人不说，还得花钱给你治病。”
这男人的嘴巴，是真的毒。
陆音儿谢过恩，跟在他身后，进了华夫人的屋子。
楠木圆桌上备好了膳食，沁香扑鼻。
“鹰儿来了，快坐。”
齐嬷嬷搀扶着华老夫人入座，她笑着看向华容鹰，却在看到他身后的婢女时，神色暗了下去。
这大概就是鹰儿身边的一等侍女了。
“母亲向来宅心仁厚，嫌少会与人为难。”
华夫人听出了他的话语内的责怪，神色瞬间沉了沉。
手上的碧玺佛珠，转了几颗，语调平平。
“作为当家主母，是该教训下人的不对。”
华容鹰面色如常。
“母亲打理内宅辛苦，儿子体谅，那日后儿子院内的人，母亲勿需差遣，至于责罚，儿子心里亦有数。”
咣当——
华夫人盛汤的勺子不慎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齐嬷嬷忙查看她的手有没有受伤。
华夫人静默的看着华容鹰，又转向了陆音儿。
“好，为娘知道了。”
吃过饭后，华夫人又提到做衣服的事情，华容鹰应了一声，带着陆音儿回到了朝闻院。
院前，一颗大树枝繁叶茂，风一吹，树影和着月光吟唱。
陆音儿跟着华容鹰进了屋子，十风和十雨遣去休息，今夜是十电值守，屋内，仅有他们。
陆音儿虽做了两年下人，可从未侍奉过男丁，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只低低的埋着头。
“帮本都督宽衣，顺道用软尺量了尺寸，明日让府中绣娘把衣服做了。”
“是。”
宽——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