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栾秋容低下头，轻声应和。
那人带完了话，转身离开。
栾秋容转身看向屹立多年的破旧茅草屋，屋顶的茅草顺着风的方向飘动，似乎在等待着归来之人的整理。
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切都回不来了。
“我们回去吧。”
一下午栾秋容的情绪都淡淡的，思绪始终无法从小屋中走出来。
直到傍晚如约到了聂苗的临时住处时才稍好一些。
“栾老板！栾老板我在这！”
远远就听到韩二的声音，走近才发现韩二抱着儿子，只站在房子外面的篱笆旁翘首以盼。
“怎么不进去？”
栾秋容走近后，才发现韩二裤脚上都是泥土，脸上也布满汗珠，依偎在肩头的孩子已经甜甜的睡着了，他不知道已经在这站了多久。
韩二有些不好意思，往上抱了抱儿子道：“我也不知道聂神医忙不忙，想着还是在这等着和老板一起进去好一些。”
栾秋容点点头，一手推开了篱笆门。
“那便进去吧。”
屋里的聂苗一早就在等着了，见两人相继进门，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说什么。
他只知道栾秋容想让他帮忙，却并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
“这是给我盖房子的小工，你叫他韩二就行。”
栾秋容转过头又道：“聂神医就不需要我来介绍了吧？”
“不需要不需要！”
韩二一脸激动，一手抱着孩子，整个人弯下腰另一只手急忙伸出去握手。
聂苗一头雾水的握了手，好容易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后侧头看向一旁的栾秋容。
“趁着聂大夫还在，先给孩子诊一下吧。”
韩二没想到自己儿子真的能劳动聂神医来治，到现在还是懵懵的，有些不知所措。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孩躺在床上睡的还香，聂苗已经收回了手，低头不语。
韩二有些焦急，正想着要怎么开口，一旁的栾秋容却率先道：“我们说好了，你想明白，我找人给你儿子看病。”
韩二愣了愣，又侧头往旁边看，聂神医坐在那一声不吭，明显是在等栾秋容。
他没想到聂神医居然这么听一个小丫头的话，心里对栾秋容的印象又改了几分。
“我明白东家的意思。”
韩二犹豫着，眼神落在儿子的睡颜上沉默了一会，随后果断出门，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这孩子的病...”
聂苗总算找到机会，盯着栾秋容问道：“你想让我给他治病？你看过吗？”
“看过，虽然有点麻烦，但不是什么大问题。”
聂苗斟酌着话语，栾秋容却说得干脆直接。
不一会的功夫，韩二慢慢悠悠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搬着一箱什么东西，走的步履蹒跚，喘着粗气。
“给，东家。这是你被偷木料的一部分！”
韩二弯腰将东西轻轻放在地上，这才龇着牙勉强站起身，头上的汗顺着额头流到下颚，他只用手背蹭了蹭。
“说出来您应该不会信，我也不知道是谁偷了您的木料，但我前几天在工地一个偏角看到了这一箱，当时就觉得应该给您送去的，但我们家也实在是...”
韩二有些说不出口，咽了口口水，眼睛都不敢看栾秋容，只低着头搓着手指。
“你是想说，你只是在工地见到了它，就顺便把它收入囊中，如今我来找，你碍于儿子的病，就不得不把东西交出来了？”
这番话别说是当事人了，一旁坐着的聂苗都觉得荒谬。
“我知道您不会信，但真的是这样的。”
韩二依旧咬死这个答案。
“我当然不信。”
栾秋容开口打断韩二的话，直截了当的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把事实告诉我，我让聂神医给你儿子治病。但你若不想说，那我也没有什么理由为了你的儿子用掉自己的人情。”
“到底想怎么样，你自己决定。”
栾秋容话说的决绝，聂苗也在一旁配合，干脆直接闭上眼等待韩二的决定。
韩二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内心万分激烈的纠结着，床上儿子的一个翻身彻底打破他心底的防备。
不论孩子如何动，那左手臂就像是一件穿的极其不合身的外套一般一动不动的晾在那。
“我说！东西都是——是钱启平偷的！”
栾秋容挑眉，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人是村里钱家的二儿子，平日里也就守在家里帮着给地里打打杂，人缘一般。
栾秋容的房子开工以后，除了在镇子上请来的各种工人，村里也有不少人来帮忙，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来这还能混点银钱晚饭。
“我来这没几天的时候就撞上过一回，我在他身后亲眼看见他搬走了好几块木料，我记得那木料是东家您特意交代要好好收着用的。”
“那时候我还以为是东家另外交代他要拿走的，就没多想。”
“哦这一箱，这是我昨晚趁着钱启平不注意，偷偷从他藏起来的地方拿走的，真的不是我想偷的！”
韩二前言不搭后语，但却大概都说清了。
“他都什么时候偷木料，你有注意过吗？”
“他隔段时间就把顺走的木料都放在这个盒子里，等盒子满了，就趁着晚上都端到家里去。”
栾秋容低头，发现那盒子里只装了半盒，远远没达到装满拿走的标准。
既然如此...
栾秋容心头一转，计上心来，转头用指头敲了敲桌面，示意一旁的聂苗。
“聂神医刚刚已经看过你儿子了，虽然是许久的毛病，但要治起来也不是不可能，要每天都针灸看护，以防反复意外。”
“好！我明白！但是...”
韩二刚刚的兴头瞬间蔫了下去，眼神四处乱瞟，十分尴尬。
栾秋容自然清楚他的意思，直接开口免去了他的纠结。
“你帮我揪出了人，免了我的损失，我也应该拿出我的诚意，小宝的治疗费用就都由我来出，你不用担心了。”
韩二瞪大眼睛，嘴巴微张，不可置信的看着栾秋容，颤抖着手问道：“真，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