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秋容没有回答崔南,反而问道:“怎么不睡在屋里?门也开着,出什么事了?”
崔南揉着眼睛摇头道:“没有没有,医馆一切都好!”
微弱的月光下,崔南看不太清栾秋容的脸,但依旧能感受到她的疑惑,便又解释道:“我怕有人会急着看病,这条街只有一个药铺和咱们一个医馆,我不想那些人找不到医治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回答,栾秋容没吭声,身后的大门再次打开,秋朗怀的人抬着尸首探头。
栾秋容招呼着他们将尸首放在了医馆后面的小屋里,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放好后匆匆离开,谁也不愿意在这屋子里多待一会。
崔南有些疑惑,等那群人退下后,他眯着眼睛问道:“这是什么啊?”
栾秋容拦住崔南的脚步,将他挡在小屋外沉声道:“半个时辰,看住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听到了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崔南下意识的点点头,栾秋容嘭的一声关上屋门,迅速穿戴好身上的设备。
将白布掀开,朗安成的尸身完整的暴露在月光之下,死的时间并不久,那张脸音容犹在,仿佛下一秒就会在院中坐起。
栾秋容心神一动,带着尸体进入了空间。掏出纸笔放在一边,借着空间里柔和清晰的光仔细检查这朗安成的全身。
和预料的差不多,栾秋容几乎没在朗安成体外发现任何明显的伤痕,只有左侧脖子动脉附近有个针眼大的小红点。
将伤口情况仔细记录以后,栾秋容拿出了解剖刀。
朗安成体内的脏器并没有什么异常,胃里还有几乎完全没有消化的食物,栾秋容思考了一下,几乎都可以和刚刚在桌上看到的事物对应。
为了防止万一,栾秋容还是用银器在朗安成的嘴里,食道和胃里分别做了检测。
古代毒物单一,几乎都可以依靠银针来辨别,银针没发黑,证明朗安成体内并没有毒物,可以排除中毒身亡。
而尸体上也并没有看到明显的外伤,最让栾秋容疑惑不解的便是他的死状。
不是中毒,却在宴席间突然暴毙,难道是什么急性病?
栾秋容仔细检查了心脏,又锯开头骨细细查看,却最终排除了疾病致死的可能。
颈间的红点始终让栾秋容疑惑不解,突然暴毙更是离奇。
仔细检查了朗安成颈间的伤口后,栾秋容总算是有了个大体的想法。
迷走神经分布在人体四处,从头部略过颈间直至内脏,用来控制心肌调节呼吸,若是破坏迷走神经,确定有可能会让人在短时间内毙命。
朗安成颈间的红点极有可能是有人利用长针等物体刺穿了他的脖颈,破坏迷走神经时留下的。
栾秋容弯下腰,细心的为朗安成缝合好伤口,刚刚血肉模糊的朗安成恢复如初,栾秋容摘下脸上的口罩长长舒了一口气。
得到了死因,栾秋容推开小屋的门,走到屋外和门口等候许久的人说清楚,她的任务已经结束,没必要再回去了。
可屋外的人就像是接到了命令一般,说什么都要栾秋容再走一趟。
栾秋容拗不过,嘱咐崔南看好医馆,跟着他们又回到了秋府。
朗安成的尸体被他们绕远送到了知府,折腾了半天,天都快亮了。
栾秋容迎着清晨第一缕朝阳见到了憔悴不堪的秋朗怀。
“怎么样?朗安成是病死的吗?”秋朗怀盯着俩大黑眼圈,看向栾秋容的眼里满是期待…和害怕。
栾秋容看了秋朗怀一眼,目光又扫到他身后并没有站起来的赵典史。
赵典史眯着眼睛,看不清情绪。
栾秋容轻轻摇了摇头。
秋朗怀的希望落空,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他不相信有人敢在他坐庄的宴席上杀人,杀的还是镇上的百夫长!
栾秋容注意到赵典史的眼神里也闪过一抹惊讶,只是那情绪似乎与秋朗怀不大一样,见栾秋容注视着他,赵典史立马起身走了过来。
“小姑娘年纪轻轻就有这本事确实厉害,只是你说他不是病逝,那又是怎么突然暴毙呢?”
赵典史的质疑栾秋容听在耳里,轻声道:“他颈间有一个红点伤口,有人用长针刺入,导致他猝死。”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秋大人的府中杀人?”赵典史皱着眉头,声音也高了几分。
栾秋容又摇摇头,并没有被赵典史的刻意施压影响到,不卑不亢的道:“我不知道,我只负责调查他的死因。”
“至于是谁杀了他,不是仵作该查的范围,我更无权干涉。”
没想到栾秋容回应的这么干脆,赵典史脸上有些挂不住,皱着眉头刚要说什么,一旁的秋朗怀却开口:“这一夜辛苦小栾神医了。”
栾秋容抬眸,没有说什么,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赵典史大喊,有些恼怒的看向一旁的秋朗怀。
“朗大人出事了,现在查出他是被人杀得,你难道不想知道凶手是谁吗?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那不管不顾?”
“你们两个相识这么久了,我与他也一向交好,连我都忍心,秋大人能就这么算了?”
赵典史句句戳在秋朗怀肺管子上,好像把栾秋容放走就是对朗安成的死不管不顾了。
栾秋容面前,秋朗怀一直沉默,脸色铁青,最终只能开口道:“我当然是想查清真相!”
他扫了眼栾秋容,栾秋容便知道,她又走不了了。
“小栾神医,送佛送到西吧。”秋朗怀轻声道。
果然!栾秋容深深叹了口气。
栾秋容无奈,只能低声道:“我不是捕头,只能尽力而为。”
她深知秋朗怀的无奈,若不是没有选择,秋朗怀才不会让栾秋容踏入府门一步,他巴不得全世界都以为他们两个不认识。
朗安成死前所有在院里的人都被秋朗怀控制在另外的院中,栾秋容又在屋里转了一圈后,缓步来到了关押人的院子里。
天蒙蒙亮,一众人忙活了一整夜,眼下又被困在院里不得动弹,虽然不敢吭声,却也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