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向明望着一洗如碧的天空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虑再次拨打着店长的电话。
嘟嘟嘟……又占线。
向明暗自伤神对着小太阳微信回复：回不来，不用等。
滴滴两声，对面的小太阳立刻回复“天杀的江天平，老用我的徒弟仔。白粥帮你打包。”
向明立刻回了一个跪拜的表情包。工作之余还有人打包午餐，这个工作也不是想象的这么糟糕。
我叫向明，一名普通中学的高中生，确切说是休学在家的高中生。我妈，吴莉，前任房产经纪人，她私下帮我办了休学手续，勒令我自己养活自己。我才16周岁，哪里能养活自己。后来的后来。我替了我妈的岗，在她奋斗8年的房产公司继续打工。
我妈的老板确切说我现任老板是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他叫陈一春。大伙都叫他陈小春。他总是哈哈大笑道：又那门帅吗？大伙眼光靓。他唯一嗜好是撸发，用他那发黄的手指撸他那肉眼可见的三根毛。最近几日，他又沾染新的怪癖，宠溺的盯着我，顺带撸我那炸毛的平头，嘴里滴滴咕咕道：摸摸金猪头，万事不用愁。
向明原地炸裂：我原来在公司做宠物的……
向明抑郁的在树荫又等了一个小时，江天平才姗姗来迟。
江天平，优家房产的店长，人称白面书生，玉面狐狸。他个头不高，肤色白皙，性格……向明说不上来，不好不坏吧。向明的老妈吴莉对江天平颇有成见，总说江狐狸心黑，最好敬而远之。
“小向，上去看了吗？”江天平递过来一瓶矿泉水问道。
“刚看过了，店长，等你的间隙看过了。”向明小心翼翼递上钥匙。
“让保安开门，等下你来讲解。”江天平挥了挥手臂，摸了摸额间的汗珠。
“我吗？我不会。”向明紧张回答道。江天平是不是傻了，他才来几天，让他讲解，他真不会。
“又不是你的客户，你紧张什么呀。”江总不耐烦低着头，微信回拨着客户电话，随既转换了口吻，温柔问候道：“阿姐，你到哪里了，我在小区门口等你呢，喔，喔，不急，不急，慢慢开车。”
向明咂舌：看来还是老妈了解她的前同事，玉面狐狸，变脸速度如此之快。
“别磨蹭，去买瓶水，冰的。”江总向小区外围小卖部眺望。
“江总，这瓶没开过。”向明怯怯说道。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
“你不喝？”江总凝视他，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拽过矿泉水道：“省了……”随后指了指小区道：“你到楼栋门口等。”
“江总，干嘛？”向明舔了舔上颚道，他口渴了，站了两个小时，心焦心烦，他不愿意江天平指挥他。
“提前到单元门口等。”江总命令，望着骄阳道。满脸的不耐烦。
“店长，我要回去，我中午饭没吃呢。”向明强行把钥匙塞到江天平手上，一溜烟消失在茫茫街道上。
“唉……小兔崽子，不知好歹。”江天平嚷道，随即，他苦笑道：“我们时代过去了？..后开始整顿职场了。”他越想越别扭，嘀咕道：“小兔崽子居然敢给我甩脸，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向明戴上蓝牙耳机骑着电车奔回店面，嚷嚷口渴，咕噜咕噜灌下两大杯凉水。
炎炎中午，空调调至最低温度。大伙或瘫或躺或趴，全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向明，你的粥。”朱哥趴在桌面上，有气无力指了指向明专属位置，最后一排，靠近厕所。
“多谢！”向明一甩电车钥匙，呼啦啦坐在自个位置上纳凉。看着桌上的白粥犯着难，刚才不应该连灌两杯凉白开的。
“明仔，去那了？刚才陈总还问你来着？”菲姐低头给宣传扉页贴双面胶。
“陈总？”向明顿时感觉脖子凉嗖嗖的，头皮发麻，转头一看，空调机位正对着他后颈吹。
“楼上正睡着呢。”菲姐指了指二楼。
“老板今天也在呀。”向明嘟嘟嘴，捏起白粥配套的劣质调羹，有气无力的搅着清澈见底的白粥。
“你怕他？小向，这不是你的风格喔。”菲姐甩了甩她利落的短发嗤笑道。
“那小向是什么风格，菲菲姐？”朱哥一肚子坏水抬起头追问道。
“吴妈说的”菲姐瞟了一眼向明道：“吴妈就是你妈了，吴妈说，我儿子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除了学习。”她学着吴莉口吻说完，自己忍俊不禁笑倒，瘫在座位上喘气。
“向明，姐告诉你，学习其实是最快，最便捷获取成功的方式。”菲姐举着宣传扉页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仔，什么时候帮姐去贴条子。”
“无利不起早，菲菲，向明是我徒弟，我都不敢指挥他做事，你个二百五敢指挥他做事。”朱哥讥讽道。
“我就想教他一些房产中介的回客方式。”菲菲冷哼道，她踱步到门口，望了眼明晃晃太阳，犹豫道：“这个时段贴条人少，焦了咋办，算了，晚上去。”她利落扔下宣传扉页，脱了帽子，墨镜，冰袖坐在位置上发呆。
“来一局？”朱哥望着蔫不拉几菲菲说道。
“来，来，来，小向来不来。”菲菲顿时精神振奋嚷道。
“好呀。”向明把粥推到一边，拿起手机正要组队。眼前骤然晃出一个黑影。陈一春，陈总赫然站在向明面前。他厉声道：“来什么来，现在是上班时间。以后再看见上班时间玩游戏，一律扣钱。”
陈一春吼完，店面顿时鸦雀无声，连游戏中的“ysb”音效也低了。
“关掉，关掉。”陈一春怒发冲冠。嘴里念念叨叨嚷道：“江天平怎么管你们的，这个月不开单的，通通绕马鹿山公园跑三圈。”他气得满脸通红，呼啦啦摔门进了厕所。
“陈扒皮。”韦姐小声嘟囔道，她刚从梦中惊醒，恍惚听到陈一春不开单的的惩罚。她忧郁锤了锤自己老胳膊老腿，一觉醒来，腰酸背痛，头痛难忍。
“贴条，贴条。”菲姐嚷道，第一时间溜之大吉。
“我回了。”韦姐用手遮挡着空调的冷风道：“得买个空调挡板，这冷风吹着，头痛。”
“韦姐，千万不要，我们换位。”朱哥贪凉，他挡在韦姐面前抖了抖体恤领口。
“朱一章，快走开，一股汗臭味。”韦姐推搡着朱哥，让他让位，她得走了。
“韦姐，才中午？”朱哥指了指手机上的数字道。
“我才不在乎，无底薪制的，陈一春能扣哪门子钱。”陈姐背上她的黑色真皮单肩包，全部武装走出店门。
无底薪吗？向明心里嘀咕道。这是他来店里的第三天，陈一春，陈老板信誓旦旦跟他说过，他底薪1...块，这不是什么套路吧。他犹犹豫豫望着他师傅朱哥，还是没好意思开口询问。算了，回家问老妈吧。
下午两点半，向明百无聊赖刷着手机。一个西装革履男子敲了敲玻璃门。
向明第一时间拉开玻璃门，热浪袭来，他闭了闭眼问道：“哥，请进，有什么需要，买房还是卖房。”他的声音骤然低了八度，那文质彬彬的大哥舒了一口气道：“你们老板在吗？”
“陈总，有人找。”朱哥眼皮不带抬的，他深知炎热的7月进去房产销售的淡季，但凡走进门店的客户多半是放盘的业主或是找人的。
“谁？谁找我？怎的不打我电话。”陈一春咋咋呼呼从二楼跑下来，望着来客诧异嚷道：“胡总，好久不见。”他还顺道揉了揉向明茂密的头发。
“陈总，好久不见。”那文质彬彬的胡姓男子愁眉苦脸指了指楼上道：“有急事找你，楼上聊。”
“好，好……胡总，慢些走。”陈一春眼睛一瞟吩咐道：“明仔，上楼开空调，倒水。”
半小时后，胡总告辞离开。陈一春喜气洋洋挥手送别。
“陈总，啥好事？买房？”朱哥有些懊恼，刚才为何不第一时间接待客户。
“当然是好事，买房，买房，明仔嘿金猪喔。”陈一春一脸宠溺望着向明。
向明一头雾水，他茫然站着，他确实是公司的宠物，确切说是陈一春陈老板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