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
许鸿生上了府里的马车。
“大人,蓝丞相那边交代的事,没出岔子吧?
侍从问道。
许鸿生叹了口气,摆摆手:“不提,皇帝近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以前宠蓝嫔宠得厉害,现在居然一下就变了脸,我今日当朝提出恢复蓝嫔的位份,没料到他竟然没有立刻答应。”
“大人的意思是,蓝家……”
“这不是我操心的事,我该拿的拿了,该做的,我可也做了。”
许鸿生一笑,老奸巨猾。
“得了,去推牌九,这几日风声紧,许久没打手挺痒痒。”
许鸿生作为文官。
除了舞文弄墨,最大的爱好便是牌九。
一场下来,能赢个小几万两。
银子,自然是从暗处来的。
马车熟门熟路的去了京城最大的赌场,早已经有小厮在门口等着,见到许鸿生,立刻客客气气的把他引进去。
其他三个牌搭子也已经到了。
许鸿生迫不及待的上桌。
不到半个时辰,便赢了盆满钵满。
“许大人。”
坐在他下方的林员外笑得和弥勒佛似的,“您上回让我给您留意的宅子都留意着了,就等着到时候过房契了,不如就趁今日把事情给办了?”
“急什么,怕本官不给你银子不成?”
许鸿生冷笑。
林员外和其他二人讪讪一笑,没接话。
许鸿生这穷酸气立即就来了,非得让人信服才行,他吩咐下人带来了不少现银钞票,当即就要把房契给过了明路。
他拿起毛笔,得意洋洋:“这银子,只有本官想要多少,没有本官要不到的,五百两银子而已,便是五万两银子,我也是——”
“你也是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阴沉的声音传来。
许鸿生嘴角笑容凝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房间的屏风。
两道人影走出来。
正是景文帝和周公公!
许鸿生的脸都绿了。
这房间他来了不少次。
那侍女图屏风一直摆在那儿,他也压根没想过会有人藏在后头。
“皇上,您怎么会在这儿?”
许鸿生身体一晃,摇摇晃晃的跪倒在地。
景文帝抱着夏小清走过来,一脚踹在他的心窝上,许鸿生捂着胸口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你就是这般替朕分忧的,嗯?”
景文帝气得脸色发青。
他的朝内,都是些什么玩意?!
“臣……臣有罪!”
许鸿生百口莫辩。
证据都在那儿摆着呢。
“吩咐下去,即日起撤了许鸿生的官职,贬为贱民。”
还嫌不够,景文帝又说到,“你不是最看不起那些难民么,朕就让你一辈子都当难民!”
“皇上,恕罪啊——”
许鸿生吓得魂不附体,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周公公早眼疾手快,吩咐随行的暗卫把人给拖走了。
其余人也一个个耳聪目明。
知道面前的人来历不凡,齐齐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景文帝看着他们,气不打一处来。
刚要发落他们,夏小清的心声飘入了耳帘。
【这几个是京城豪绅,以前也是畏惧许鸿生的官职,才不得不陪着他消磨。】
【之前许鸿生贪污的银钱已经被他挥霍得七七八八,如果能让这些人吐出些银子用于赈灾,也算将功抵过】
【不过渣爹这个暴脾气,估计一个都不会放过,哎,要是杀了人,民间又要说渣爹是暴君了。】
夏小清愁啊。
景文帝:“……”
难道他在小清眼里,就这么无药可救?
不行,作为父亲,他必须得扭转在宝贝闺女心里的形象。
更何况。
小清方才的提议的确是极好的!
许鸿生贪污了不少银钱,如今内忧外患,国库空虚,指不定能趁着这个机会……
景文帝有了主意,轻咳一声。
神色缓和了许多:“起来吧,你们也是被许鸿生欺压,朕不责罚你们。”
啥?
跪在地上的三人错愕的抬头。
好奇又震惊的望着面前身着墨色锦袍的景文帝。
连他怀里的夏小清,也好奇的眨巴眨巴眼。
【我是不是听错了,还是渣爹转性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景文帝又慢悠悠道。
“要是想保命,总得拿出态度来。”
“如今灾荒四起,你们要是能帮忙解决须臾,那就免了你们的罪责。”
三人总算明白景文帝话里的意思。
竟然是以赈灾的名义,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银子吐出来。
“怎么,你们不愿?”
景文帝喝了口茶,轻飘飘的看了他们一眼。
三人哪敢不同意,要是不答应,那丢的可就是命了。
不都说这个景文帝是个昏君吗,怎么心机这么深沉?
无奈。
他们只好咬咬牙,各自出了二十万两雪花银。
许鸿生和蓝家关系匪浅,和他走动豪绅自然不是普通有钱人,这么一盘算,居然捐出了六十多万。
景文帝当下吩咐周公公带人去钱庄取银票,又连夜命人将先前没有发放到位的赈灾银尽数送去。
翌日早朝。
许鸿生被百官口诛笔伐。
“皇上,许鸿生平日里看着老实,没想到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臣怀疑他身后恐怕还有靠山。”
廖大人说道。
其余大臣也纷纷附和。
只有站在首位的蓝振鸣,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拢在宽袖里的手紧了又紧。
许鸿生这个蠢货,早就和他说过了,不宜张扬。
现在居然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臣听闻,许鸿生刚入朝为官的时候,曾多次去丞相府拜访,蓝丞相,怎么许鸿生出事,您一点都不关心啊?”
廖大人意有所指道。
一道道视线,齐刷刷的看向蓝振鸣。
夏小清也第一次正式审视书里这个大反派。
书里。
蓝嫔敢那么横行霸道,都是因为有这个当丞相的哥哥。
【比起蓝嫔的蠢笨,她哥哥可就厉害多了,一边在大夏的朝堂混的风生水起,一边和大梁勾结,还真是忙。】
夏小清心里嘀咕。
忽然。
原本垂着眼皮的蓝振鸣忽然抬头,朝她的方向看来。
夏小清来不及藏起眼里的憎恨嫌恶,就这样和蓝振鸣对视上了。
双方都愣了下。
蓝振鸣皱眉。
这是个婴儿的眼神?
他脑子里猛然想到那封书信。
莫非,真的有那么邪门不成?
还是夏小清最先反应过来,打了个哈欠,在渣爹的龙袍上蹭了蹭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