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帝所生几子现在均未成大器,唯皇后之子李乾在朝堂上背靠国舅,混得如日中天。
前些日子姜家倒台,朝中除东厂外几乎没有势力能和国舅抗衡,再加上李乾娶了太傅之女孙映窈,这几股势力加在一起,不可小觑。
许疏印眉眼垂下,“陛下还是要多加提防,一家独大,在朝堂上可是大忌。”
“朕明白,还好朕的身边有你啊,让朕省了不少心。”昌帝拍了拍许疏印手背,“这些日子朕头疼得紧,朝中诸事你便看着处理罢,让朕也好好歇几日。”
“陛下。”
许疏印躬身,“此举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朕看谁敢在背后嚼舌根,朕定治他的罪!”
“好了,朕乏了。”
在殿中走了片刻,昌帝额头上出了一层汗,似是体力不支。
许疏印只好扶着昌帝回了榻上,默默关上了殿门,“你们照顾好陛下,另外……”
他压低了声音,“陛下从皇后处带回的丹药,给我拿过来。”
门口小太监抿了抿唇,“掌印,陛下对那些丹药可宝贝得紧,根本不让人碰。”
小桂子抬脚踹过去,“陛下已经睡了,掌印让你拿你就拿。”
“
是,是。”
不多时,小太监就捧着一做工精致的木盒走了出来。
盒上青龙绕柱,气势磅礴慑人,许疏印咔嗒一声开了盒子,里面端端正正地放着几颗棕褐色的丹药,细细闻去还有一股草木香。
“近日陛下头疼时就闹着要吃皇后娘娘的丹药,吃完之后总说神清气爽,去皇后娘娘宫里的次数也就多了起来。”
许疏印捻起一颗放在掌心,面不改色地吩咐道,“你去寻些补身子的丹药,做成差不多大小放进去,莫让陛下发现。”
说罢,他便带着丹药回了府,又命人寻了京城的不少有名大夫前来。
书房中,几个大夫凑成一团,对着一个小小的丹药研究着。
“嘶,这丹药比寻常丹药好像多了一味草药,可这气味实在特殊,我着实没闻过啊。”
另一个人跟着附和,“不错,最主要的那味药草我也从未见过,气味也特殊,不知究竟是从何而来。”
几人来回商讨半天,最后也没商讨出个结果。
许疏印倚靠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抿着茶,“除了你们看不出来的那味药草,其余的配在一起可会对人产生伤害?”
“这……”
其中
一年纪大些的大夫有些为难道,“药草一道实在是千变万化,讲究相生相克,看似无毒的东西凑在一起,也可能在顷刻间要了人的性命,我等琢磨不出这最后的一味药草,很难说这丹药是否有毒。”
“是啊,除去最后一味,其余的倒是对人无甚伤害,可我们,我们实在没法判断这丹药给人服下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许疏印按了按眉心,示意几人退下。
这说了半天,和没说一个效果。
当姜柠前来书房找许疏印的时候,许疏印仍对着这几颗丹药出神。
姜柠放轻了脚步,不欲打扰他,想先静静坐在一旁。
可她刚坐下,许疏印就开了口,“醒了?身子怎么样?”
姜柠轻咳一声,也想到了自己今日做的傻事,“没事了,今天是我太傻,总觉得过去他们和我父亲关系那般好,总不能一点情谊都没了,没想到……”
许疏印似笑非笑,“郡主确实天真。”
姜柠被怼的没话说,将注意力放在了许疏印面前的丹药上,忍不住指了指,“这是哪儿来的?”
她凑身过去看,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药草味。
“这个味道,好熟悉。”
“熟悉
?”
许疏印眼含诧异,“你确定?”
姜柠把丹药拿在手心,又低头细细闻了两下,笃定道,“不错,就是这个味道,我先前一定在哪里闻到过。”
“仔细想想。”
许疏印神色凝重,姜柠捏碎丹药,用舌尖浅浅勾回去一点,那股味道愈发浓重。
“我想起来了!”姜柠睁开眼睛,“是在父亲的书房,那时府上来了几个客人,父亲便在书房中招待。等他们离开后,母亲让我去叫父亲用膳,我就是那个时候闻到的,就是这股味道!”
“这丹药从哪儿来的?”
姜柠也意识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恐怕这丹药和父亲也有些干系。
都到了这个地步,许疏印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尽数讲给姜柠。
姜柠眉头紧皱,“你的意思是,这个丹药很可能有毒?”
许疏印点头,“姜侯爷可曾服用过这种丹药?”
“没有,父亲除了处理公务外,其余时间都在府上陪着我阿娘,我阿娘最烦术士炼丹这一套,觉得长生不老都是无稽之谈,父亲不可能背地里服丹药。”
说到这,姜柠轻叹一口气,“前几年,阿娘就是因为这个和
陛下产生过冲突,自那以后,她去宫中的次数便也少了。”
昌帝迷信炼丹可以长生不老,每日必服丹药,长公主作为皇帝的妹妹,实在看不下去,屡次出言去劝,最后却将二人之间的兄妹情谊劝没了。
许疏印指尖轻轻点着案几,“看来想要搞清楚此事,还得去一趟侯府。”
“去侯府?”姜柠错愕,“可是侯府已经封了,陛下下令谁都不能进去。”
许疏印狷狂一笑,“我有办法。”
月上中天,两个身着夜行衣的人出现在了侯府后门。
姜柠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心跳莫名有些快,“这,这能行吗?”
许疏印不以为意,搂着姜柠的腰,“抓好了。”
“啊。”
姜柠只觉自己腾空而起,心脏骤停。
几个起落间,她便已经进了侯府的院子。
许疏印拍了拍衣襟上沾到的土,动作无比纯熟,“这是你家,你再熟悉不过,带路吧。”
后院中的花草树木因为长时间没有修剪,已经变得凌乱起来。
姜柠环顾四周,眼眶微微发热。
不过很快,她就将自己多余的情绪都压了下去,“这边。”
二人一前一后,宛如闲庭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