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刻,姜柠伸手抓了上来。
她指尖微凉,明明没用多少力道,却让许疏印觉得根本无法甩开。
许疏印一对勾魂夺魄的丹凤眼微垂,意味深长道,“郡主这幅模样,还想让本掌印折腾?”
话音落下,姜柠迅速缩回手去,“掌印想多了,不过我还真有件事想和掌印说。”
许疏印原地站着,但姜柠却迟迟不出声。
?
“你过来点呀。”
姜柠手又从被褥中探出来,不安分地将许疏印往自己身边带。
“跟你说个秘密。”她凑到许疏印耳边,“我好像知道茚草的作用了。”
“你什么?”
许疏印反应不及,眸色瞬间沉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从京郊找到的茚草呢,去哪儿了?”
姜柠轻咳两声,还有些心虚,“那个,你先别生气啊,今日那不是情况紧急嘛,我命都快没了,总不能让茚草也被他们抢走吧,所以,所以……”
看着许疏印越来越黑的脸,姜柠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许疏印接着姜柠的话说了下去,不过能够清楚地听出来,他是压着火气开口,“所以,你就自己把茚草给吃了?”
姜柠小心翼翼地点了两下
头。
“你……”
许疏印气到发笑,“你可知那是什么东西?!陛下头疾反复发作,宫中多少御医都研究不出来,你到底还想不想活命了?!”
姜柠静静地看着许疏印发脾气,缓缓笑了起来。
她偏头道,“许疏印,你怎么这么生气?”
“你,”姜柠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
她从小就是大周最为尊贵的郡主,一直活得肆意随心。
就算是现在,她寄人篱下,可那长久养起来的脾性却是很难改变。
许疏印生平第一次有了种拿面前的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情绪,他一手撑在姜柠身前,目光落在姜柠饱满白皙的额头之上,一路向下。
小巧却高挺的鼻子,红润如樱桃的嘴,修长的脖颈,以及……
他曾触及过的柔软。
许疏印的眸光从带着怒意缓缓转变为轻蔑,“小郡主,你究竟把自己当什么了?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郡主?”
他嗤笑一声,捏住姜柠下巴,“现在的你,不过就是本掌印的玩物罢了,郡主难道会对一个玩物上心不成?”
听着听着,姜柠眼眶红了起来。
她深吸
一口气,“无妨,是我自作多情了,既然这样,掌印就更不必生气,倒不如拿我做实验,好试试那茚草的药性。”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姜柠还记得方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陛下服过丹药后头疾便能缓解,那茚草定是有止痛功效,也有可能不光是止痛,还会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就好像……”
姜柠不停想着合适的形容,“就好像身子瞬间轻了起来,什么束缚都不存在。陛下一心寻长生,会迷恋上这种丹药也实属正常。”
许疏印目光复杂地看着姜柠,心疼的情绪丝丝缕缕缠绕着他,“还有什么感觉?身子可有不舒服?”
姜柠轻轻笑着,“掌印这样,会让我以为掌印是关心我。”
“郡主不必多心,本掌印不过是想弄清楚药性,陛下的头疾耽误不得。”
丢下这句话,许疏印拂袖离去。
“掌印。”
佩兰刚想敲门,正巧碰上一身杀气的许疏印,生生被吓了一跳。
“照顾好她。”
待人走出去老远后,佩兰才恍然反应过来答应了一声,忙不迭进了屋子。
“柠儿,你不要紧吧?”
佩兰急匆匆进来,“你不是跟我说有事出去一
趟嘛,怎么回来就成了这样啊?”
她看到纱布上的血愈发着急起来,“流了这么多血,肯定很疼吧?”
姜柠摇了摇头,“不疼。”
“傻子,这怎么可能不疼啊。”佩兰想帮姜柠换药,可那手哆哆嗦嗦,实在是狠不下心。
姜柠看着好笑,抓住了佩兰的手,“瞧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受伤了呢,我不要紧,大夫都看过了,说只要休息几日就好了,而且许疏印是什么人,手底下的大夫可不比宫中的太医差,给我上过药后就不疼了。”
佩兰破涕为笑,“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哪儿有药这么立竿见影,这不成禁药了嘛。”
“禁药?”
姜柠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佩兰,我记得在大周之前,是不是有一种禁药能止痛?”
佩兰点头,“不错,我娘当初生了重病,我爹爹散尽家财替我娘治病,可所有大夫都说没救了,让尽早准备后事。”
想到这段过往,佩兰长叹一口气,“当时我娘回家后日日夜夜喊疼,根本闭不上眼。我爹心疼我娘,不知从哪儿搞来了前朝的禁药,我娘服下后还真安心睡了个好觉。”
“之后呢?”
姜
柠忍不住起身,总觉得这前朝的禁药和如今的茚草有些相似之处。
“之后我娘便和上了瘾一般,只要一日不吃那药,身上的疼痛就比以往更加剧烈几倍,严重的时候,她甚至疼得自己往墙上撞。我爹没了办法,只好冒着杀头的风险去搞那禁药,可惜有一日事情败露,他也就……”
姜柠心下微沉,偷用禁药,那可是死罪一条。
“我爹被砍头的那日,我娘疼得实在受不了,吵着嚷着要吃药,我没办法就只能将她绑起来,出去找大夫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只是等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咽了气。”
话音落下,屋中安静了片刻。
姜柠握了握佩兰的手,“都过去了,现在还有我陪你,过去了。”
佩兰回握过去,“柠儿,不管你和掌印如何,我们都是好朋友。”
“那是自然。”
“快喝药吧,都要凉了。”佩兰端起许疏印之前带过来的药,不放心地叮嘱道,“你这就是小伤,大夫都说了过几日就会痊愈,可千万别打什么歪心思。那禁药虽能止疼,不过人一旦上瘾便是万劫不复,就像我娘那样,后面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