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姜侯爷反应过来不对时，为时已晚。
三言两语，此事就被说完。
姜柠垂眼，缓缓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何其讽刺，不过是中间两个小人作祟，她姜家上下几十口人便险些丧命。
“那赈.灾的银两呢？”
“这……”苏长一脸为难，“此事我虽知情，可到底没参与进来，那银两最后去了何处我实在不知道啊。”
许疏印冷笑一声，“可你知道李乾命钟勇往你们工部塞人，甚至知道他打算做什么，却瞒而不报，反而一再纵容。”
他一步步朝着苏长走去，苏长目光闪烁，一时间不敢同许疏印对视，“我，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啊，国舅和六殿下在朝中是何等声望你也清楚，我若不从，这顶乌纱帽也就别想要了。”
姜柠眼眶微红，声音哽咽，“是，你想保住你的乌纱帽，便纵容他们诬陷我姜家，害了我姜家上下几十口人？苏大人还当真让我刮目相看。”
苏长脸色灰颓，恳求地看向许疏印，“许掌印，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那小儿的事……”
许疏印回答得干脆，“好啊，令公子的事本掌印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不
过姜侯爷一事还请苏大人入宫，细细同陛下说个明白。”
“什么？”
苏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想让我入宫和陛下说？”
他在雅间中来回走着，“不行，若我当真说了，六殿下和国舅定然不会放过我，许掌印，你这是要断我的活路啊。”
许疏印丹凤眼轻挑，来到苏长面前，慢条斯理地帮他整着衣裳，“苏大人放心，你好歹也是工部尚书，近日陛下与李乾生了嫌隙，李乾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要你的命。”
他明明是笑着，可说出来的话却硬生生让这雅间的温度低了不少，“不过，本掌印可同李乾不一样，苏大人懂么？”
许疏印的细长的手指落在苏长脖颈之上，宛如恶鬼伸出的手，随时能将人拖下地狱。
苏长脸色极为难看，最后还是选择松了口。
事情谈妥，待人尽数离去后，姜柠便像是被人抽干了浑身上下所有力气，满脸恍惚地坐在一旁。
她这两世，就想找这一个真相。
可真相何其残忍，简简单单几句话，便惹得血流成河，家破人亡。
许疏印走至姜柠面前，冲姜柠伸开了手臂，“抱？”
姜柠鼻尖一酸，直接扑
进了许疏印怀中，眼泪溢出，“我爹娘做错了什么，李乾要如此对他？”
说起来，长公主甚至还是李乾的姑母，李乾下起手来却毫不留情。
许疏印轻轻拍着姜柠的背脊，“姜家声望太大，又迟迟不愿站队，恐怕早就成了李乾的心腹大患。”
姜柠吸了吸鼻子，“这个仇，我姜柠一定要报！”
许疏印垂眼看着姜柠，眸光温柔得不像话，“好，我们一起。”
——
为了自家宝贝儿子的性命，苏长就算是万般不愿，也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御前，将他所知之事一概说给了昌帝。
昌帝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惊，立刻叫了与此案相关之人前来问话，李乾自然也在此列。
养心殿中，工部尚书苏长几乎是大气都不敢出，只低着脑袋跪在一边，安心当个缩头乌龟。
姜柠背脊直挺，无比郑重地冲昌帝行了一礼，“臣女今日斗胆，叫陛下一声舅舅，还望舅舅能为我姜家洗清冤屈，让我阿爹阿娘重回京城。”
说罢，姜柠缓慢地冲昌帝磕了三个头，每一下都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许疏印见此，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握了起来。
“父皇，
光凭苏大人一张嘴，难不成就能认定姜侯爷是冤枉的？更何况都过了这么久了，苏大人怎么才说，依儿臣看分明就是受人威胁罢了！”
李乾神色阴沉，只觉最近事事不顺。
苏长也不知突然抽的什么风，竟又提起了姜侯爷一事。
昌帝冷哼一声，“苏长，你来说！”
工部尚书身子瑟缩，头埋在地上，“老臣有罪，愧对陛下，愧对姜侯爷啊。”
“苏长！许疏印究竟是如何威胁你的，竟让你怕成这样？”
除此之外，李乾想不出别的可能，他看向苏长，“放心，今日本王和父皇都在这里，你有什么委屈便尽管说出来，本王和父皇定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苏长闭了闭眼，满心绝望。
他确实是被威胁的没错，可是他没法说啊！
只要一说出来，他那儿子可就没命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苏长如今只能咬死了姜侯爷被诬陷一事，更是将当初李乾如何暗示于他，国舅如何威逼利诱说得清楚明白，甚至还从怀中掏出了当时与李乾交谈的密信。
密信一出，李乾面色大变，“苏长！你可想清楚了？污蔑本王于你而言有什么好处？！”
苏长不理会李乾，老泪纵横道，“陛下，老臣当时也是没了办法，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姜侯爷一家被冤枉，从那以后老臣便夙夜难寐，寝食难安啊，今日老臣将此事告知陛下，往后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能闭上眼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若不是姜柠和许疏印知道真相，恐怕还真信了苏长说的鬼话。
昌帝的目光落在苏长手中的密信之上，“桂公公，你去给朕拿过来。”
“父皇！”
李乾咽了口唾沫，神色慌乱起来，“苏长分明就是胡乱攀咬，儿臣从未给他写过什么密信，这信定然是他伪造的啊，父皇！”
眼看着桂公公就要接过密信，李乾头脑发热伸手就去抢。
昌帝眯眼，“老六，此事当真是你所为？！”
原本昌帝对此事还将信将疑，可李乾现在的表现，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父皇，儿臣绝对没有做过这等事，您莫要听信苏长的片面之词！”
昌帝沉声道，“将密信拿过来！是真是假朕自能分辨！”
李乾死死抓着密信，他知道，只要这密信给出去他就要彻底完了，到时候老八趁机上位，他便为他人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