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士兵胸膛起伏，甚至将那日所有细节说得清清楚楚，群臣目光皆汇聚于李乾身上。
李乾只觉百爪挠心，恨自己未曾留意南岭还有活口，坏了他的大事。
他跪在地下，“父皇，当时军情紧急，儿臣若不跑现在可就没法回来见您了啊，儿臣这么做都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
卫言冷笑一声，“若我大周将士都像六殿下这般，一遇到敌人掉头就跑，我大周还守什么边境，打什么仗，干脆把所有国土都让出去算了！”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
李乾不服，从心底里甚至不觉得自己有错。
“本殿乃是王爷，本就该在帐中，怎能和你们这些贱民一起上战场拼命！”
话音落下，在场不少人神色都跟着变了。
唯有许疏印缓缓挑唇，果然蠢货到了什么时候都是蠢货。
“混账东西！”
昌帝忍无可忍，抓着手边砚台就冲李乾扔了过去，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父皇……”
李乾哀嚎一声，身上被砸得一痛。
“朕是让你去支援卫家军的，看看你这些日子里做的好事，当真让朕失望透顶！”
李乾缩着身子，“父皇，实在是那南
疆人太过狡猾，儿臣才……”
“你还敢狡辩！”
昌帝狠狠瞪了李乾一眼，“你的事朕之后再和你算账，如今最紧要的乃是南岭，众爱卿谁还可以出战？”
一片寂静，无人答话。
昌帝脸色沉下，“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能前去南岭的人？朕这些年对你们当真是太过放纵了！”
有李乾在前，之后出战的将领便愈发有了压力，一旦做不好恐怕会被昌帝迁怒，大家都知道岭南就是个烫手山芋，自然无人敢接。
昌帝看向李如风，“老八，你之前不是自请出战？怎么现在没动静了？”
李如风垂头，“儿臣先前确实想支援岭南，可是现在六皇兄一来一回耽搁了无数时间，儿臣此时再去，对岭南地形民情皆不熟悉，恐怕会误了卫老将军的大事，故而不敢托大。”
兵部尚书对自己这个女婿无比满地，跟着点了点头，“八殿下所言不错，边疆战事胶着，现在又耽搁了这些时辰，若无十足把握，就算是将人送过去了也是白白折损我们大周人马，长对方志气啊。”
这下，轮到昌帝沉默了。
卫言低眉垂目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昌帝在上方
安静许久，目光最后还是到了卫言身上。
虽然众人不说，可昌帝也不傻，现在最为合适的人选就是卫言。
只是，若此次放了卫言回去，那之后……
昌帝霎时头疼起来。
两厢权衡许久，昌帝最后才做出了决定，“罢了，朕本还念卫家在岭南辛苦许久，想将卫小将军留下好好享福，无奈南疆贼子太过嚣张，朕也是无可奈何啊。”
卫言心里早就将昌帝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还是一副感恩戴德模样，领命前去岭南。
“陛下之恩德末将牢记于心，只是为大周边境驻守，乃我卫家世代之职，如今岭南出事，末将自当为陛下分忧！”
这番话说的极为巧妙，好歹是让昌帝的心放下了不少。
“也好，岭南之事不可再拖了，便要辛苦你了。”
——
京城外长亭。
卫言携两万人马前去岭南，刚出京城不久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挥手让队伍先走，自己则是驾马去了旁边一小路之上。
果不其然，许疏印和姜柠早早已等在此处。
二人十指相牵，宛如一对璧人。
卫言轻轻笑了起来，“啧，劳动郡主和许掌印相送，当真让卫某受宠若惊。
”
姜柠冲他眨了眨眼，“没看到莫小姐，卫将军是不是很失望？”
？？
卫言一噎，愤恨地瞧着姜柠，“果然近墨者黑，你和他待久了，怎么也跟着学坏了。”
姜柠挑眉，从怀中拿出了一物事，交到了卫言手上。
“这是我阿爹阿娘叮嘱我给卫将军送来的，也算报答卫将军当初在岭南搭救之恩。”
“长公主和侯爷客气了。”
卫言接过东西，随即将这牛皮一样的物事展开来，面色微变。
这上面画的，竟然是南疆详细的部署图。
他心中大惊，“这……”
姜柠笑了笑，“我娘有一朋友偏爱在南疆闲逛，正巧前些日子给托人给她送回了这东西，她留在手中也无用，索性给了卫小将军，想来对卫小将军必定有所助益。”
卫言心中知道，这份图的含金量，可远远不是有所助益这么简单。
若是运用得当，他们卫家军极有可能将南岭的形势逆转。
想到这里，卫言又郑重其事地对着姜柠行了一礼，“我替南岭一众百姓谢过。”
他小心翼翼将东西装入怀中，又冲着旁边许疏印伸出了拳头，“自己在京城，万事小心。”
许疏印眉
目冷淡，却浅浅一笑，和过去无数次一般对上了卫言的拳头，“放心，替我向卫老将军和夫人带好。”
目送卫言离开后，许疏印和姜柠不紧不慢地回京城。
六月的天，阳光已是极烈。
姜柠眼睛畏光，半眯着眸子往前走。
许疏印垂眼看过身旁之人，抬手挡住了姜柠头顶的阳光，“怕光？”
姜柠应了一声，“不知何时开始有的毛病，没什么大事。”
二人十指相扣，毫不避讳地入了京城。
姜柠想到许疏印身份，压低了声音，“你，日后如何可打算好了？我那皇帝舅舅可不是愿意承认错误的人，当年白家冤案他既然知情，这些年都没什么动静，恐怕是不愿翻案。”
一旦翻案，那便是打了他自己的脸。
许疏印眸中墨色翻涌，“若证据查实，到时候便由不得他。”
姜柠侧头瞧着许疏印，缓缓笑了起来，“好，不管日后如何，我都陪着你。”
“郡，郡主？”
二人走到一半，突然传来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
姜柠抬眼看去，发现正是前些日子见过的许家公子许文松。
只见他满脸讶异，似乎不能接受姜柠和许疏印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