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主任也受过训练，她迅速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把人按在自己身前，立马转头去吆喝外面守着的人。
“当事人完全拒绝沟通，且有轻生意向，先把她控制起来吧，等她情绪缓和下来后，再好好聊聊。”
涉及部队的声誉，那就不只是一个小家庭的事情了。
他们得采取一些强制措施进入。
然而他们的态度越强硬，牛爱花越觉得自己满腹委屈，控诉部队里所有人都是这副德性，连着吴爱国同这群人从头骂了个遍，从上批判到下。
不论那些人怎么哄她，她都坚持寻死觅活。
这烫手山芋被转了好几手，没人想出来如何安抚，倒是事情先传出去。
“当众家暴，他身份又不小，正好被抓来杀鸡儆猴。”
说这事的时候，程景瑞还在低头洗碗，越说语气越沉重，“部队里的兄弟说，牛嫂子这几个小时一直在闹，在几层楼里闹了个遍，人家不答应她她就要跳窗。”
楚曦分出一丝好奇，追着问了一句：“她要人答应什么？”
程景瑞看她一眼，没说话。
趴在旁边吃水果的程海小声提醒：“外面人都在说呀，那个男的已经被抓进去关着了，女
的就闹着说事情跟自家男人没关系，非要领导又把男的放出来，换把你关进去。”
他重重哼了一声，叉着腰站起身子，煞有其事地拍拍胸脯，“我用没摔坏的那个膝盖想一想都知道，她就是无理取闹！军官们当然也不可能纵容她！”
“就算她以后真要找来，我也一定会保护嫂子的！”
楚曦拿着抹布的手顿住，忽然飞快擦干净这几个盘子。
“她现在在哪儿啊，被人关在行政楼？”
“应该是。”
程景瑞瞬间明白她的想法，心中有些庆幸他们两人不谋而合，语速飞快地补充解释。
“她闹得要死要活，要用自己的命来坏部队的名声，那边人不管怎么说她都不信，顶上的人自然不可能在这时候把她放走。”
“那我去行政楼那边看看，你去……你们关禁闭是在哪儿？算了，反正你知道。”
程景瑞只是点头，随手拿了件外套给楚曦递过去。
这些事情他刚刚就在想，此时看楚曦这雷厉风行的模样，说不出阻拦的话，只能提醒：“牛爱花身上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忽然变得相当极端，连自己的命都可以往外豁。她到时候要是表现的激动，你
记得以自己的安全为准。”
这是关心？
夫妻间这样好像挺正常的。
楚曦便点点头，顺着他的动作把外套穿上，顺势靠过去虚虚抱抱程景瑞的腰：“我知道的，等我办完事回去找你。”
她抱完就朝程海挥手，飞快离开。
一间小办公室里，妇女主任还在尽心尽责地开导牛爱花。
“他们就非让你怎么守着我，不管把我送到哪里都让你跟着？”牛爱花问。
妇女主任答：“不是跟踪守着，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你的苦难我们看在眼中，也想尽力为你解决，但绝对不能把一个情绪激动的人放出去，看着你做出过激的事。”
在几个小时的沟通里，牛爱花已经被这人磨得快没脾气。
她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情绪如此稳定，不论她怎么发疯，这妇女主任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一下午一直换着词安慰人。
她心中的委屈和愤怒没有消散，但情绪确实平静不少。
“我不做过界的事，我只是想要个结果。”
“不就是想见我吗？”
楚曦忽然出现在门口，接完这话才敲敲门，朝妇女主任笑了笑。
“我就是楚曦，如今外头风言风语传得盛，我就
想着也过来帮忙开导一下，把事情解决。”
妇女主任赶紧起身：“那当然是最好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楚小姐愿意过来，我们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楚曦只是笑着等她说完，顺手给她也递上一杯水，而后表示他们需要安静的环境说悄悄话，把妇女主任也推出去。
办公室的门关上，狭窄的空间内便只剩四目相对的二人。
“有意思吗？”
楚曦垂眼盯着牛爱花，半晌后在她身边坐下，也不怕她发疯，“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心里清楚。会如此着急，只不过是觉得自己年华已逝，担心丈夫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所以无法接受。”
牛爱花手开始发抖，说不出话。
“何必呢？”
楚曦叹了口气，“人都会老的，时间又不会磨去你做下的成就，踏踏实实做些自己的事情，你不也还能招人喜欢？难不成你家那位真就受不得这踏实平淡的日子？”
牛爱花这会儿倒毫不犹豫摇头，起身辩解：“当然不是！他跟我这么多年……”
“是啊，他都跟你这么多年了，嫂子好好想想吧。你要觉得有芥蒂，以后我多注意一些。”
两人再
次对视，牛爱花缓缓地坐在沙发上，说不出来形容是什么心情，只是忍不住捂着脸啜泣出声。
另一边的禁闭室门口，程景瑞和吴爱国隔着一道铁门，四目相对。
“吴哥还有什么不满的？”
“什么？”
“她嫁给你这么多年，将自己从个姑娘熬成半个男人，替你撑起家里一片天，又是照顾公婆、为其守孝三年，又是替你生养四个孩子，换着法子伺候你。这样的好婆娘，多少人一辈子都难以寻求。”
程景瑞语气平淡，但其中诚恳不是作假，“安稳的生活已经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梦，吴哥现在一身轻，不正是因为她替你打理好一切？”
两人明明是同级，吴爱国年龄还要大一些，此时却被训得说不出话。
事情他都知道，道理他也都懂，为何此时从程景瑞口中说出来，他就完全没有办法反驳？
他又是何时、是因为什么才把这些抛到脑后？
“那个……谢谢你来一趟。”
他红着眼睛，慢慢牵起嘴角，“今天这事儿算哥欠你个人情，上门道歉应该已经不必了，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再找我吧。”
“跟我说这些可没用，留着去跟嫂子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