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归转头看着消失的管家，这灯主真有意思，盯着谢夷齐。
谢夷齐摔了个狗啃屎，爬起来后头昏眼花，摸着地爬起来，蹲在地上缓着。
柏归手指搭在谢夷齐的后脖子上，渡了点灵力缓解他的晕，“你们最早进来的，几天了？”
“三天。”脑袋上顶着个啾啾的小道士扶着墙站起来，“你们都过来吧，我暂时还没找到出去的方法。这屋子是密闭的。”
柏归站在这里，游刃有余地打量着屋子，闻言轻笑，“三天，头七过半了。”
谢夷齐：“……”你吓唬谁呢？
小道士也是一脸菜色。
柏归颔首收了叶子，抬脚踏进屋子，乌沉沉的眸子在那些全家福上逡巡。
小道士深吸一口气，“哥，我叫王敬，是半个解灯师，你们两是不？”
谢夷齐指着柏归，“我不是，他可能是。”
小道士揉了一把自己的脑袋，“我会解灯，但不多，就跟着师父学了点东西，不然也不会困在这里三天了。”
谢夷齐没说话，目光追着柏归的背影。
屋子里再次响起若有若无的啜泣声，混着念经声吵得人头疼。
小混混暴跳如雷，先把管家八辈祖宗问候了一遍。
谢夷齐听得有趣，转头跟他讨教起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小道士转头去问柏归。
柏归手指抵着门，发现门被锁死了，“你们这些天有什么线索？”
“哪有什么线索，他妈的，老子翻了一圈，这里除了画就是画。
“那个什么管家，除了送饭就是送饭，不吃的死，吃多了死。
“拽他的画死，说画不好看的死，他妈的，这画本来就不……”
小混混突然噤声了，扯了扯自己的紧身裤。
还是不敢说的，毕竟之前不耐烦说画不好看的人，尸体就在梁上挂着呢。
柏归从兜里摸出黑皮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还是很聪明的，你总结的这些，够自保到我解灯了。”
小混混，想反驳，可是他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毕竟这位站在这里，就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
但他又觉得柏归说的聪明是嘲讽，偷偷在身侧竖了个中指。
谢夷齐站起来，“这人怎么额头上挂着张脸？”
“没有脸啊，什么脸？”小混混挤过来看。
谢夷齐被人往后一捞，避开了小混混的撞击，“谢谢。”
柏归：“不客气，多学点，争取早日还清债款。”
谢夷齐：“……”
功德功德，你怎么不跟功德过一辈子？！
“操，真的有了脸！还是死去那哥们的脸！”小混混惊叫出声，同时往上一看，哪有什么尸体，只有木梁。
小混混抱头钻到道士背后去。
小道士惊悚地掏出符纸，“不止那一副，其他的也有了！”
众人四处张望一看，那位艺术家当时就晕了过去，但现在没人管他。
柏归带着手套往画上摸，又凑近闻了闻，“想开点，不是人血画的。”
谢夷齐：“……”
“好看吗？”管家的声音在空气里飘着。
学生抱头鼠窜。
老太太摁着孙子不停磕头。
艺术家持续晕死。
小混混跳着躲进角落。
小道士……
小道士自报家门：“何方妖孽，速速现身，我乃青城山全真派第一百六十五代徒孙王……”
“你想死？”谢夷齐拍他肩膀，打断了他的豪言壮语，“他问的是画好不好看。”
王敬脸都憋青了。
谢夷齐转头对越走越近的管家笑，“画非常好看，是全家福，一家人非常幸福。”
管家小声问，“是吗？”
谢夷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推了下，他手正好摁在了画上，倒霉极了。
他一口气说到底，“是，但现在有个小问题，我的手粘在墙上了。能不能劳驾管家你把我放开？”
“你不喜欢主人的画吗？”管家的脸在平整的墙上浮现。
谢夷齐：“……你喜欢吗？”
管家：“我不知道。所以你喜欢吗？”
谢夷齐：“你很执着啊，喜欢，你先把我放开。”
管家顶着柏归的脸，用着秃顶发型说，“喜欢就和我一样吧，跟墙融为一体。”
谢夷齐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松不松？不松给你烧了。”
长指一拨盖子，火舌舔着画。
管家：“！”
管家狠狠地伸手把他甩出去，又愤怒地把周围窗户都关上。
柏归抓着谢夷齐后脖子：“你还真不怕。”
谢夷齐无赖道，“他们说他天天问这画好不好看，那就是很在意咯，我命都要没有了，我还管这个？”
“还了功德再找死。”柏归转身时微微皱了下眉。
谢夷齐跟身后的老弱病残围成一圈，听他们讲述这三天的事情。
大概捋了下，最后总结出两个问题——
他们现在需要推出管家守着这里是为什么？
全家福里的人都是谁？
“柏哥，你说我分析得对不对？”谢夷齐转头，笑语盈盈地望着柏归。
柏归点头，“但是有个问题，这个屋子被封死了，我们怎么出去？”
“嗯……我有个办法，你要不要看看？”谢夷齐说着站起来，众人的目光都追寻着他。
不知不觉，他已经成了这群人中的主导。
相较于柏归那张嘲讽又倨傲的脸，谢夷齐简直就是天使。
谢夷齐掏出了一把匕首，在手上转了一圈，对着画缝隙处扎进去。
柏归眼皮子跳了跳。
管家的咆哮响彻小屋子，“不准损坏画！”
谢夷齐无辜极了，“谁破坏你的画了？我扎的是墙。”
柏归指尖飞出一片枯叶，劲风在屋顶刮起，“他确实没有破坏画，还有，我们是你尊贵的客人，你关上窗户让我们觉得很不舒服。”
四四方方的小窗户落下来，螺丝在地上转了转，滚在众人脚边。
管家从墙里走出来，目光一个一个扫过众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乖的客人。”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秃顶的管家。”谢夷齐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柏归身边。
柏归摊开手掌，那枚枯叶又落在他手上，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什么。
王敬用气音问，“你不怕他杀你？”
谢夷齐用气音说，“我柏哥不是说了吗？要过头七才行，而且是犯忌讳。
“我不觉得有人比我更另辟蹊径，再说了，我玩了那么多的剧本杀和鬼屋，不就是为了今天。”
王敬服气。
柏归：“你还挺骄傲。”
谢夷齐：“一般一般，反正你还要找我要功德，那我肯定不会死的。”
柏归：“……”这人总在底线上蹦跶。
管家换了张大饼脸，“不乖的客人要被处罚，现在你们就要……”
“我要见你的主人。”谢夷齐半个身子露出来，“我活了几百年了，还没见过你这样无礼地管家，我要跟你主人好好说说。”
柏归回头：“？”
管家懵逼瞪眼，“啊？”
王敬震惊退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