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们在吗？”是佳佳稚嫩的童音。
冷不丁炸出来的声音把谢夷齐吓了跳，他背上寒毛都竖了起来。
柏归抬手绕过他肩膀，“我在。”
谢夷齐别过脸，嘀咕了句，“人吓人吓死人。”
柏归颔首，“嗯，开门吗？”
谢夷齐摇头。
外边儿佳佳似乎发现了里面有人，再次拍门。
“哥哥，开门呀，我想和你们玩游戏。”
谢夷齐背上有股难以言喻的紧绷感。
柏归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还在等他的话。
好像他不答应，柏归就不会开门似的。
薄薄的门忽然贴上了人，佳佳的脸全部贴在门上，灰色的眼珠和灰色的舌头……
谢夷齐后退半步，这是实木的门，他怎么能看到？！
他猛然回头看柏归。
柏归问，“开吗？”
谢夷齐笑笑，手背在身后，“开啊，怎么不开呢，那可是你的同伴，是不是。小度。”
柏归沉默了。
谢夷齐慢悠悠的往后退，“嗯？”
柏归说，“谢夷齐，你真的是解灯师的祖师爷……之一吗？”
谢夷齐呆住，手里的刀都险些没拿稳，“啊？”
“如假包换，不是什么小度。”柏归有些无奈。
他怎么都没想到，谢夷齐的想象力竟然这般好，把他想成了夏度。
谢夷齐略略有点尴尬，偏头咳嗽，在越来越急促的拍门声中说，“那个……开门吧。”
柏归轻轻嗯了声，还是补充了句，“我觉得这世上不存在有人或者有鬼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把我换掉。”
谢夷齐感觉自己踩着的不是地板，而是滚烫的岩浆。
丢脸丢大发了。
柏归没让他继续尴尬，直接打开了门，跟佳佳打招呼。
这一次她怀里没有抱着兔子。
佳佳好奇的探头，“哥哥呢？为什么没有看到哥哥？”
“在。”谢夷齐踱步出来。
佳佳狐疑地打量他，“哥哥，你喝酒了吗？”
谢夷齐：“……没有。”
佳佳摸着奶奶虬龙的手臂，“那哥哥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她故意顿了顿，“比如……想要倒掉抄手。”
她原本稚嫩的童音变得沙哑，听起来很是不舒服。
就像是拿着一把钝刀在磨。
谢夷齐哼了声，“我？我这人很爱惜食物，从来不会倒掉任何一点食物。”
佳佳看他，灰色的眼珠一动不动。
奶奶一直低着头，好像在考虑怎么一刀下去能把地板剁穿。
谢夷齐故意压低了声音，“如果你要找不乖的孩子，那找我就找错了。不如我跟你说谁是不乖的孩子吧？”
佳佳好像对他的话题很感兴趣，指着柏归问，“是他吗？”
“不，他最乖，他是死人，不需要吃饭。”谢夷齐挤上去，站在柏归身前挡住了他。
柏归低头看他发顶。
他记忆里也有这样一个人，挡在他面前，玩笑似的跟对面人说……忘了。
柏归自嘲地笑了下，真是没用啊，乏善可陈的生命里唯一的颜色都能忘。
而面前的谢夷齐还在忽悠佳佳，“他和我们都不一样，佳佳觉得呢？”
佳佳折着脖子，仰头看他们，“他不吃抄手？”
谢夷齐深吸口气，这倒霉孩子居然不上当！
“你都不给我们，我们怎么吃？”谢夷齐绕开问题。
佳佳很固执，“那我们给，你们就吃吗？”
谢夷齐不是很想吃。
毕竟刚刚听酒鬼的意思，这抄手是人肉做的，他对同类的肉没有兴趣。
柏归说，“你给我就吃。”
佳佳不高兴地嘟嘴，“没有问你。”
柏归把人拽到自己身后，“抄手是你做的吗？”
佳佳：“不是，是……”
“既然不是你做的，那你为什么要问我们吃不吃，你拿别人做的东西送人，不太礼貌吧。”柏归连声质问。
谢夷齐挑起半边眉。
柏归这人常年一张死人脸，差点就忘了，这人当年骂他不学无术时可真算得上牙尖嘴利了。
佳佳被他赌得哑口无言。
谢夷齐闷头发笑。
佳佳抓着奶奶粗壮的手臂，转身就想去找别人闹鬼。
结果柏归一步跨出去，“去哪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谢夷齐耍着手里的剔骨刀，“是啊，我们柏哥的话都不回，是不是太不把我们柏哥放在眼里了？”
佳佳的沉默震耳欲聋。
她做了十年灯主，还是第一次见到逼着灯主回答问题的。
还是用灯主的方式。
“你不想晚上睡得香喷喷的时候…突然被火烧了吧？”谢夷齐走到奶奶身边，蹲下去看奶奶。
可惜奶奶的眼睛被额头挡住了，根本不能进行眼神交流。
佳佳：“……”
算了，还有六天，她就能把这两人变成保安了，现在，勉强回答一下吧。
柏归仗着自己腿长，竟然抓着佳佳的后脖子，把人提起来挂在门上了。
谢夷齐用眼神表达了他的震惊。
说真的，他觉得自己已经很狂了，没想到柏归比他更厉害，直接绑架灯主。
佳佳低头，她有点恐高了。
柏归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还不回答我，我就把你埋到对面去。”
佳佳原本平静的脸猛然狰狞起来，“不可以！”
“回答我。”柏归还是那一句话，比灯主更像灯主。
佳佳几乎要咬碎新长的智齿了，“抄手是奶奶做的！奶奶做的！”
谢夷齐还在执着于和奶奶对视，听到佳佳的回答却还是抬头教训她。
“佳佳，要有礼貌，不能这样对客人。”
说完，他又低下头去，“奶奶，你看看我呗，我挺好看的，比这地板好看了不止一万倍。”
佳佳：“……”
柏归点头，“不错，这个回答我喜欢。”
佳佳再次崩溃，你是灯主还是我是啊！
柏归继续发问，“你喜欢妈妈还是喜欢爸爸？”
佳佳：“？？？”
谢夷齐默默给柏归竖了个大拇指。
这问题问得好，正好可以试探一下酒鬼和大哥的话是真是假。
柏归不知从哪里摸了根绳子，往她腰上一套，另一端挂在客厅的吊扇上。
柏归继续逼问，“回答，不然把你打成肉酱。”
佳佳：“……都喜欢。”
柏归不满意，“撒谎。”
佳佳尖叫，“我要把你们俩剁成饺子，我不要等了！不等了！
“我不喜欢你们！奶奶，我想吃饺子了！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