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面如死灰，进去了还在念叨，不能看，不可以！
谢夷齐不走心地安慰，“没事，来都来了。”
众人：神他妈来都来了，当旅游呢？
这一次的场景不再是筒子楼，而是一间昏暗的，背阴的小酒馆里.
酒鬼缩在角落，像是不能见光。
步履匆匆的男人从街角进来，直奔角落，食指弯曲，推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问，“是绍兴酒吗？”
酒鬼眼里闪着光，“不，是女儿红。”
男人松了口气，坐下来抓着酒盅灌了口，“长话短说，她要搬走，我们只能趁清明的时间了。”
酒鬼叹气，“我时常怀疑，她是不是凶手。”
男人如临大敌，“你说什么？”
酒鬼摆摆手，“害，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就说说，我心是组织的，不可能被洗脑，我已经得到了她的信任，只是……她的指纹……嗯……”
“拿不到？”男人微微低头，镜片反光，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但众人听他的话也能猜到，他在怀疑酒鬼！
酒鬼摸着有些松弛的脸皮，“有点难，我还在努力，我只有一个请求，到时候……别在楼这里抓她，那两个孩子，想办法过到我名下，我……”
男人起身，下了最后通牒，“清明，就是最后的期限，不能让她继续逃了，记住了！”
酒鬼点头。
男人又说，“她杀了七个人，三个老人，两个小孩子，两个同志，有一个才刚刚毕业出来。她手法残忍，一刀封喉，逃亡七年，是我们的……”
“知道，放心，我只要那两个孩子，孩子无辜啊，那两孩子不是她亲生的……”酒鬼厚着脸皮再度提起。
男人嘴唇动了两下，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酒鬼从角落爬出来，摇头晃脑地叹气。
众人跟在他身后往筒子楼飘，这才明白，酒鬼是卧底，那照片上的女人……就是杀人犯。
酒鬼回到筒子楼，开门的是两个孩子，并没有出现那个女人，也没有全家福。
幻境一页页展开，直至最后清明那日……
“我和妈妈去河边烧香，你们乖乖的啊，就在家里做饭。”酒鬼粗糙的大手蹂躏着两个小孩子的脸。
两小孩缩在他怀里咯咯笑。
旁边的女人穿着一身浅绿色长裙，温柔飘逸，哪里能看出来是个杀人犯。
谢夷齐特意绕到对面去看，还是没有脸。
酒鬼的记忆里，这个女人是没有脸的，这会是他不记得全家福上女人的原因吗？
酒鬼回头，“你不摸一下？可舒服了。”
他在让母亲和孩子道别。
女人从鞋柜上摸了包烟，蹭地点燃，吹了个烟圈，“不摸，啰啰嗦嗦地，走了。”
酒鬼蹲下来又狠狠抱了下两个孩子，“乖啊，不准乱跑啊，老爸回来给你们带麦芽糖吃！”
两个小孩子点点头，欢喜地贴在一起。
酒鬼和女人提着香烛纸钱往河边走，女人高跟鞋踩在刚下过雨的小道上，鞋跟时不时就陷进去，留下一个个印记。
“穿高跟鞋多不方便啊。”酒鬼随口说，借手给她搭力。
女人转过脸来，她有脸了……
依稀还有点全家福上的模样，只是在酒鬼的灯境里，她张扬明媚，像开在泥泞里的罂粟。
女人说，“本来也没想着要方便啊。”
酒鬼眼皮一跳，“啊……”
女人笑笑，脱了高跟鞋往前走。
酒鬼赶紧把鞋子拎上去追她，“哎，哎哎哎！你走那么快干啥？”
女人不说话，两人吭哧吭哧到了树林深处。
女人靠在树干上，“烧啊，快点把事情办了，回去晚了两个小崽子又该闹了。”
酒鬼含糊着摸打火机，风骤然吹起，他背风都点不上火，手指有点发抖。
女人走过来，“废物。”
酒鬼嘿嘿笑了下，“你平时怎么不和孩子亲？”
女人沉默了。
酒鬼没再问，把火点上了，烟熏得眼睛疼。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女人又续了根烟。
酒鬼不动声色，“啊？什么？”
女人细细端详着他的脸，试图找出破绽。
可酒鬼却一派懵懂，还在问，什么动手？你说什么？糊涂了？
她缓缓张嘴，烟蒙住了她的脸。
酒鬼手肘遮掩着兜里的枪，他的手在抖。
联络的人说得没错，这是个危险人物，杀人从不用第二刀，他如果不能一枪毙命对方，那……死的就是他。
还有两个孩子的未来。
一辈子做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酒鬼咬牙，腮帮子鼓起。
女人说，“回家吧，我饿了。”
酒鬼点头，“我弄点泥巴把灰盖住，免得烧起来，得牢底坐穿啊。”
女人轻笑，“你还真是遵纪守法。”
“那肯定啊，我是个好公民。”酒鬼顺嘴说着，用铁锹铲起泥土，盖在灰上。
女人一直看他，没有转身，也没有眨眼。
酒鬼没有机会把枪拿出来。
但这是最后的机会，因为女人又打算转移阵地了，换地方就意味着更谨慎。
女人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最近都在试探他，尤其是刚才脱鞋那里。
酒鬼提着铁锹，“成了，走吧。”
女人上前挽着他手臂，“走吧。”
酒鬼面上不显，心已经要跳出来了，女人挨着的那边，正是放枪的兜！
怎么办？
酒鬼脑子高速运转，脚下却还是不紧不慢。
女人说，“过两天我就去办事，早点搬过去好，两个小崽子马上就要上小学了，学区房难买啊。”
酒鬼应付着，“是，还是你上心了，我这个爹当得不称职，我啊，就知道天天喝酒，也就你不嫌弃我。”
女人撩了下卷曲的长发，“我嫌弃你干什么？对孩子好就行了。”
酒鬼笑笑，牵着女人的手，“哎，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
“拿下你！”
酒鬼一手抓着女人的手，一手掐住她脖子，双脚锁住她身体。
女人半点惊愕都没有，一脸的平静，“现在动手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酒鬼笑，“我知道啊，但是我不能让你走出去，否则两个孩子未来怎么办？他们不能继续跟着你杀人。”
女人说：“我不会反抗，我爱你和孩子。”
酒鬼摇头，“同样的招数别用第二次。别动，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女人有点失望，轻轻哦声。
酒鬼没敢放松警惕，他用尽了全身力气，他不能让叫他爹的孩子…未来是深渊！
女人手腕咔嚓一声，酒鬼一惊，手上微微松了点力，正是这一点破绽，叫女人抓住了。
女人直接把他上半身掀翻了，手肘抵在他脖颈上，“废物。”
两人都喘着粗气。
酒鬼手被拧脱臼了，他眯着眼，在身侧拍打。
女人嘴唇里呼出令人作呕的烟味，“凭你……额……”
“嘭！”
淡淡的烟味浮在空中，混着喷涌而出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