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哭成了泪人，一遍一遍安慰佳佳，有钱有钱，没花多少。
自那以后，佳佳变得很沉默，她不要拐杖，用膝盖跳跃，在附近捡垃圾，她极力证明着自己不是赔钱货。
奶奶的精神状况也渐渐地变差了，她甚至不认识佳佳，把她关在门外。
她坐在门口，被顶楼的酒鬼叔叔带回了家，她不吃饭，只吃了几颗花生米。
筒子楼的邻居都知道她的情况，东家今日留半碗饭，说吃不下的剩饭，送给她吃。
佳佳会鞠躬说谢谢，明天就把自己卖废品的钱放在门口。
邻里哪里会收她的钱，都塞回去给她，统一的话都是，剩着不还是要倒掉，给你也算是积德了。
饥一顿饱一顿，奶奶偶尔清醒了，就会做一碗抄手，这是难得的美食，比过年还好。
就这样过了四五年，地震来了。
佳佳的执念是那一句赔钱货，她苦守在这里，想得到一句道歉。
邻里的灯大多分散，有的甚至像萤火虫要消失了，她凭借着本能，把这里的灯聚拢在一起。
生前你们授我以食，死后我替你们聚灯。
“畜生！”大哥愤愤捶墙。
小姑娘和光头都是两眼泪汪汪。
佳佳望着谢夷齐，“哥哥，是不是不好解啊？”
谢夷齐把仅剩的一粒糖给了她，“不是，是我想，她们都欠你一句对不起，你不接受也得看他们忏悔。”
佳佳歪头，“道歉？”
“嗯。”谢夷齐问，“想去吗？你的执念是你的，但我们要知道原因，他们为什么吵架，为什么走到一起，这场吵架是怎么来的，他们为什么会骂你，这些，才是你执念的根源。佳佳想知道吗？”
佳佳点点头，她太想知道了，既然不爱，为何要生下她？
谢夷齐起身，“柏哥，怕吗？”
柏归眉眼舒展，“不怕，解灯师不解执念，那还做什么？”
谢夷齐看得手痒，他觉得这样的柏归很诱人。
谢夷齐伸出手掌，“好，做了这事，你我就是朋友。”
柏归心头一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击掌为誓言，天道共见证。
天道浮在半空，不停地摇头，还是老样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众人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互相瞅瞅，见大家都是一脸的问号，就放心下来了。
众人放宽心：大佬的思维不是我们可以跟上的。
两人既然决定了要去找佳佳的父母，那这边的夏度和大哥就得先解决。
柏归把人放下来，谢夷齐抬手掐住夏度脖子，“祖师爷送你上西天。”
夏度翻白眼，“功德……天道……”
谢夷齐一脸债多不压身的混样，“祖师爷身上背着两百万的功德债，不差你这一个。”
柏归把众人关在门外，自己靠在门边，看着谢夷齐把夏度的魂捏碎，也不入他的灯境。
他们论迹不论心，解灯师诱杀无辜人，这个理由够他死一百次。
夏度尖叫、号哭，他不甘心，也不愿意被灭掉。
柏归冷眼旁观，还不忘开个结界把夏度的声音隔绝在屋内。
柏归想过很多次，空手套白狼究竟是怎样的，不需要灵力，不需要阵法，只凭一双手，就能捉住魂灵，隔绝一切以灵力为媒介的伤害。
那谢夷齐又怎么会只有一具空壳？
这样强大的能力，谁能伤害他？
没等他想明白，谢夷齐拍拍手站起来，“哎，我真是运气背啊，活不长久了还欠下一堆的债。”
柏归问，“你没有心脏为什么会死？你怎么知道自己会死？”
谢夷齐笑着坐下，“我没有心脏还能在人间游荡，这一点，我也没明白，我一觉醒来就这样了。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会死……医生说的啊。”
柏归坐到他身边，“医生不害怕？”
“哈哈哈哈，那庸医不怕，有机会带你去看看他。”谢夷齐窝在沙发上，静静地靠着。
“两百万功德，你能还清吗？”
谢夷齐：“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柏哥。”
柏归轻笑，“给你打折，要不要。”
“打折？”谢夷齐歪头，“民国遗老知道打折？”
柏归点头，“要吗？”
“要要要！打几折啊？”
柏归半垂眼皮，“九点九折。”
谢夷齐：“……”抠搜男。
柏归浑身轻松，“要吗？”
谢夷齐倒在他身上，“柏老板，咱们这么好了，都是朋友了，多打点呗。”
“八折。”柏归嘴角翘起。
谢夷齐得寸进尺，“柏老板，我觉得吧……朋友还不足以说明我们的关系，应该是同患难共生死的知己！”
柏归：“哦？”
谢夷齐用力点头，“嗯！”
柏归反问，“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三折。”
柏归：“……”
柏归：“？？？”
狮子大开口，说的就是谢夷齐。
谢夷齐：“柏老板，亲情价，能行不？”
柏归褐色的眸子转向他，“谢老板，这不合适吧。”
谢夷齐瘫在沙发上，“哪里不合适，合适，只要柏老板你点头，什么都好说的，我带你去吃烧烤，吃火锅，去……去干什么都成。”
柏归看他，轻声说，“谢老板，想清楚了，这不是亲情价，是奸情价。”
谢夷齐身子一抖，险些滑下沙发去。
柏归拎着他后脖子把人弄回来坐着，“怎么样，谢老板。”
谢夷齐算了算，两百万打三折，还剩六十万！
奸情价不过是让柏归占个口头便宜，比起这难挣的功德，实在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那……能三折吗？”谢夷齐豁出老脸。
柏归摒住呼吸，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谢夷齐，“能。”
谢夷齐肩上一松，天道这玩意儿在功德打折这方面管得还是很轻松的。
谢夷齐夸了句妙，不用欠条不用合同，只要口头协商就成。
“柏老板就是大气啊。”谢夷齐拍拍屁股起身，拉开门往外走。
柏归猛然回神，苦笑摇头，又被谢夷齐给骗了。
这人一句承诺都没有，只是借着暧昧的氛围把奸情价的问题抛回来，他就屁颠屁颠地答应了。
谢夷齐心情大好，连带着对众人都多了两分笑容，虽然他平日见人就先笑，可这么风流的人真心笑起来，还是很勾人的。
“大哥，来吧，我给你解灯，出去后先去看你女朋友。”谢夷齐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