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能带人回去睡觉了?”
裴蕙兰转眸望向裴钰时,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拍拍枕下,摸出一个红包递过去。
“压岁红包。”
裴钰时不客气地?接过,翻来覆去看两眼,抬手晃了晃,挑眉:“您孙媳妇儿第一次来家里过年,您都?不给她一个的?”
裴蕙兰没甚好气,摆手赶他走:“这就是给你媳妇儿的。至于你……多大的人了还要红包,没你的份。”
“得,”裴钰时啧声,替裴蕙兰整好床铺被?褥,站起身?,“那您早早睡,我走了。”
裴蕙兰靠在床头?,望着早已长成成人,如今甚至已经成家立业的孙儿越走越远,苍老的目中一片清明澄透,慢慢沁出欣慰的笑意。
她在意亲情吗?
在意的。
但是有限。
比起可称优柔寡断的裴明枭和被?她送进牢的丈夫,她才?是真正的冷心冷情。
哪怕如今逐渐长成,惹人敬畏的裴钰时,也并不及她冷血。
可能是天生的吧,裴蕙兰对世间情爱并没有太?多执念,生来拥有的感情不多,又受利益影响掣肘,大多都?给了已逝的女儿、儿媳,和长孙,再?无更多分给其他人。
哦,如今爱屋及乌,还有那个聪慧灵动,讨人喜爱的孙媳妇。
其他的,无论裴明枭还是裴德轩,裴钰时以为她不忍看得裴家子孙间闹得血流成河,以为她不希望子孙反目,闹到无法挽回。
其实哪有那么多的束缚顾忌。
这世间所有人,都?该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这是天理王法,无人应该例外。
他心里还存着柔软和情意,没全然被?仇怨遮蔽双眼,还能为了她隐忍至今日,已经很好很好。
在这以后,有了宋晚烟那姑娘在他身?边,有了属于他自己的阳光温暖,他不会再?像幼时那般,时常陷进仇恨的泥沼。
她总算没辜负楚薏的托付,好好地?将这孩子教导成人,看着他安安稳稳走下去了。
至于裴明枭和裴德轩……
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如今也已经老了,慢慢得离死亡越来越近,没再?有多余的心力在乎其他人了。
那一直都?是她留给他的磨刀石,一如她所说,裴钰时想?要怎么做便去做,一切处置,尽由他去。
***
裴钰时送老太?太?离开?一直没回来,宋晚烟跟着小辈们?一起打?麻将,也凝不起全部心神,时不时的就忍不往门口处望一眼。
“胡咯!拿钱拿钱拿钱!哎哎说好了不许耍赖!啊啊啊裴指针你怎么连小孩儿都?欺负!”裴沐情咋咋唬唬的声音在耳畔响彻。
“小兔崽子你再?叫声裴指针试试!你敢叫我就敢耍赖!”
“明明是你先耍赖!裴指针裴指针裴指针!”
两人对着一张方桌无法无天的闹腾,其他人也不插手,吃着瓜子看热闹。
宋晚烟面上?挂着规整的笑,思绪又无知无觉地?飘远。
无论裴家这一大帮族人互相间有多少算计龃龉,至少在新年时还是热闹的,大人的盘算也几?乎不轻易波及未长成的孩子们?。
她也好久没体会过这种热闹了。
宋家新年时……其实也不是不热闹,只是那些喧闹声中没了她的妈妈,她也就像是无根的浮萍,偶然飘落在那一方天地?,一切的欢喜都?与她无关,都?容不进她。
而在裴家……
应该是有裴钰时的缘故吧,他就像……就像她的一个锚,像她在此?方浅池扎下的根须,因为有他,心里不自觉的就有了着落。
宋晚烟又一次像门外瞟去。
那里还是空荡荡一片。
裴芷楠跟裴沐情闹够了,凑过来,坐到宋晚烟身?边,清脆的嗓声甜丝丝,挂着揶揄的笑意:“表嫂表嫂,你是不是……想?我表哥了呀?这一会儿都?看你往门口望好几?回了。”
宋晚烟被?裴芷楠调侃得脸色一红,倏然转回神智,支支吾吾不知该回什么。
她……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裴芷楠如今已有十?八岁,虽还是个小孩儿,但早不像裴沐情那般大小,天真烂漫什么都?不知晓,又出身?裴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有些事也都?看在眼里,心里开?始隐隐有自己的计较。
裴芷楠眼睛滴溜转,抱着宋晚烟的手臂忿忿哼声:“我加那些乱七八糟的群,还有不少人嘴硬,不肯相信你和表哥是真的呢。”
“真烦人……自以为有多了解表哥,还说他是跟你演戏玩玩儿而已,真想?让他们?看看表哥那模样,有一个吓死一个!”
宋晚烟无奈失笑,心间不自觉颤一瞬。
其实按着他们?最初的交易也没错,现在的他和她应该是在裴明枭夫妇面前?故意做戏,在众目睽睽之下故意假装恩爱。
但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就慢慢脱轨向不可掌控的方向而去,她终究还是把?这一场原本虚假的戏幕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