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旧在辰熙宫养了几天才缓过神。
司马琛忙前忙后的照顾她，看她终于又恢复了精气神才松了口气。
“对不起，我还是太慢了。”
“不慢，正好。”辞旧笑了笑，握住司马琛的手。
确实是正好，再晚一步她感觉她就要死床上了。
“司马煜呢？”她问。
一听到司马煜的名字，司马琛面色沉了下来，可想到父皇暴怒的模样，他又忍不住笑了下。
“父皇下令，派他镇守边疆，永世不得归京。”他再也没有办法打扰我们了。
司马琛心情极好。
哦？
辞旧眨了眨眼，不免好奇，“你怎么做到的？”
司马琛狡黠一笑，“用了点怪力乱神。”
“怪力乱神？”
司马琛点头，“没办法，他这个人几乎没有缺点，又深受父皇宠爱，不用点歪招是不行的。”
说完，他愣了下，暗恼自己怎么在辞旧面前夸司马煜。
心里气不过，他又挑刺道：“不对，他不好的地方多了，说都说不完。”
看出了司马琛的小心思，辞旧失笑道：“嗯，确实，你接着说。”
“我派人去钟荒山立了块石碑，石碑上写：终皇者，二子也。趁父皇微服私访期间引他过去，让他亲眼看到那块石碑。”
“仲煌？”
“御钟的钟，荒山的荒。”司马琛耐心为她解释。
啊，原来如此。
辞旧恍然大悟。
古代的帝王都很迷信，钟荒山谐音终皇，正对应了石碑上的“预言”，而且，皇帝怕是还对司马煜为温将军求情的事耿耿于怀。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把他贬到边疆。
“居然还真让你找到了钟荒山。”辞旧忍不住笑出声，这种刁钻的法子，让她想她还真想不出来。
“对了，他什么时候去边疆？”辞旧问。
司马琛回：“明日。”
明日……
“那你可不可以陪我去送他？”辞旧抿了抿唇，祈求的看着他，“我还有些话想对他说。”
她有自信，司马琛一定会答应她。
果然，司马琛脸色凝重，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好。”
“谢谢阿琛。”辞旧绽开笑颜，往他怀里靠去。
他立马伸手，将她抱住。
小肉丁默默探出头，鼠头鼠脑的左右张望。
辞旧注意到它，问：“你要干吗？”
‘没事，我就到处转转，嘿嘿。’
辞旧：……
算了，随便它吧。
辞旧住到了辰熙宫主殿，司马琛主动搬到偏殿去，留莫大和莫二在她门口守着。
今晚，她睡得很好。
第二天一大早，司马琛敲门把她喊醒，等她收拾妥当，牵了一匹马带她去京城出关口。
出关口处，司马煜骑着一匹马，表情漠然的看向身后。
司马琛派人告诉他，辞旧想见他。
勒紧缰绳，他的思绪回到前天。
……
乾清宫内。
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和老三这段时间争来争去，就是为了一个女人！”
他一句话不说，任凭父皇斥责。
见他这副模样，皇帝心中怒气更甚，“煜儿，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朕可以给你数不尽的美人，你何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变成现在这样！”
皇帝气的心肝疼，一把拿起桌上的茶杯，想往司马煜头上砸，可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他终究还是不忍心动手。
“煜儿，你是朕的嫡子，是朕最喜欢也是最疼爱的孩子，朕可是把你当成帝王培养的，可现在，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疯癫成这个样子！”
“儿臣没有疯癫。”他淡漠抬头，一字一顿的道：“父皇口中的女人，是儿臣的挚爱，是儿臣想要相随一生的人。”
“呵，相随一生的人？”
皇帝不屑的嗤笑一声：“你还年轻，现在只是为一时的情爱蒙蔽双眼，朕也曾年轻过，朕也有喜欢之人，可结果呢，唉，就是再深爱之人也抵不过岁月的磋磨。”
他不再回话。
皇帝知道他心里别有想法，干脆也不婆口佛心的劝了，直接下了死命令，“朕不愿看你们兄弟二人手足相残，煜儿，朕给你两个选择。
一、朕杀了温辞旧，二、朕贬你至边关几年，对外说永远不许你再回京，过几年再接你回来，但朕命令你永远不许再见温辞旧一面，否则，朕立马杀了她！”
“你自己选一个吧！”
……
一阵马蹄声响起，司马煜回神，抬头看去。
晨光之中，辞旧和司马琛策马而来，在他面前不远处停下。
辞旧翻身下马，想往他这边来，可还没走几步，就被司马琛拉住。
司马琛皱着眉，一脸不乐意，辞旧无奈的笑笑，捏了捏司马琛的手，低声对他说了什么，他这才不情愿的放开拉住她的手。
没来由的，司马煜有点想笑。
她是故意的吗，故意带着司马琛来他面前？
眉眼低垂，他看着她走至身前。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主动说话，也没有主动拥她入怀。
她应当是恨自己的，否则怎么会跟司马琛一起来刺痛他的心？
“殿下。”辞旧笑了笑，一如往常的跟他打招呼。
“嗯。”他淡淡的应了声。
这些时日，他很痛苦。
他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装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只为了她——他以为她喜欢司马琛那样的人。
可昨天，偷看到司马琛在她面前的样子，他突然醒悟。
原来，辞旧一直喜欢的，都是他原来的模样，是他刚和辞旧成婚时，眼里只有她的模样。
“殿下，此去路途遥远，途中不免辛苦，望殿下一路顺风，此生，不再相见。”
辞旧淡淡一笑，仿佛看破红尘的高人。
他心里泛起一阵苦涩，明明知道他们会是这么个结局，但由辞旧亲口说出来，到底是不一样的。
毕竟，辞旧不知道他和父皇之间的约定。
“好。”
他勉强勾起嘴角，回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属于司马煜的笑容。
“走了。”
他扯了扯缰绳，骏马嘶吼扬蹄，马蹄落地，扬起一阵风沙。
司马煜的身影被风沙盖住，辞旧闭了闭眼，等风沙消散后，她再次睁眼，面前已经没有了司马煜的踪影。
他走了。
辞旧垂眸，掩盖掉眸中一闪而过的伤感。
司马煜永远都不会知道，乾清宫中的对话，还有第三个人知道。
“走吧。”
司马琛上前，握住她的手。
她转身，看着司马琛明媚一笑，嘴上和心里同时回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