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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玄幻 > 溯黄泉兮登紫霄 > 第36章 伍长

己蛰在冬狩中侥幸不死,多亏了伯灵师傅传授的本领,故而第一件事便是在约定的时间地点等候伯灵师傅的到来。

伯灵如约而来,见到己蛰后高兴地说道:“为师虽然没有参加冬狩,不过你的事迹早已传遍军营。原本只盼你能保住自己性命,谁知你竟然大展拳脚,救得百余性命。看来你命中注定是要作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绝不会郁郁久居人下,碌碌无为一生。”

己蛰笑着说道:“多亏了师傅悉心教导,原本徒弟只想明哲保身,可是眼见老弱妇孺惨遭屠戮,实在无法置之不理。后来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险些死于魔物口中,如今仍然心有余悸。”己蛰收敛了笑容,扑通一声跪倒磕头,郑重其事地说道:“弟子不仅将师傅所传的兵家妙法在人前展露无遗,而且得罪了将军和裨将,请师傅责罚。”

伯灵和蔼地笑了笑,将己蛰扶起,说道:“这也是你的命数。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身处惊涛骇浪之中,犹弄潮耳。不过既然你已经走上风口浪尖,就不得不谨慎行事,否则一着不慎,将粉身碎骨。”

己蛰说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伯灵捋须说道:“自今日起,为师会将十八般武艺及排兵布阵之道悉数传授于你。勤于苦练这方面无需为师多言,不过你需韬光养晦,万万不可人前卖弄、惹是生非,在羽翼丰满之前更不可主动招惹魔物。”

己蛰答道:“弟子谨记。对了,敢问师傅,为何三位将军会化身为魔物?究竟何为魔物?”

伯灵叹了口气,答道:“鬼而带贼,非魔何也!人死为鬼,鬼魂柔弱缥缈且寿有尽时。鬼魂为了追求力量及长生,与神仙、精怪、凡人一样需养精、炼气、存神,调和龙虎,捉坎填离,苦苦修行。此法虽慢,却是天地之正道,也是上策。其次便是依靠缥缈无踪的紫芝仙草、灵丹妙药。想那天地灵物吸收千百年日月精华才长得小小一株,哪里够众多修行者分的?自古仙方难寻,仙丹难炼。多少英雄豪杰终其一生也找不到一株仙草,炼不成一粒仙丹,白白蹉跎岁月,客死异乡。此乃旁门左道,也是中策,可遇不可求也。最后便是吞噬其他魂魄以自强,此乃邪术,也是下策。吞噬的魂魄蕴含的灵力越强,获得的力量和寿命的增幅也越大。但此法过于阴损,伤天害理,被吞噬的魂魄会产生极强的怨念,倘若不能将其化解,怨念积少成多,宿主就会被反噬从而走火入魔。变身魔物之后会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有些短视者为此甚至故意吞魂入魔,简直愚不可及!魔化虽然看似强大,实则贻害无穷。一则寿命大幅缩短,再则性情大变、喜怒无常,更别提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魔化越频繁、时间越长则受害越深,最后成为丧失理智、杀戮成性的狂魔,万劫不复矣。你无论何时都需端身正念,绝不可走上邪路!”

己蛰听罢郑重地躬身施礼,说道:“弟子谨记师傅教诲,定当秉持天地正道,决不敢投机取巧,吞噬魂魄、屠戮生灵。”伯灵听了点了点头。

辞别了伯灵师傅,己蛰回到女闾,原本打算收拾一下行囊,可发现根本一无所有。除了一把匕首,其他的财物已经悉数给了太阴将军。接着己蛰去拜访了青荼、秋葵等姑娘们,姑娘们根本不知道己蛰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一昼夜。因为士卒大部分都去了阴林苑,所以姑娘们都休息了一天。当己蛰与姑娘们道别时,姑娘们先是大吃一惊,然后皆沮丧起来。尤其是青荼,相处时日虽然短暂,但既然兄妹相称,感情自然深了一层。在这阴曹地府之中,底层奴隶们人命危浅,朝不虑夕,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人就不见了,所以普遍人情淡漠。而己蛰与姑娘们之间的情谊,却宛如沙漠中的一朵小花,给人以希望和慰藉,是幽冥世界中难得的一缕光。想不到这一缕光、一点人情味,顷刻间就要消散,青荼眼圈不禁红了起来。

己蛰莞尔一笑,说道:“诸位不必伤感,说不定明日又碰面了。假如有机会离开女闾,但代价是成为仆人,不知两位姑娘是否愿意?”

秋葵是个年少天真的,首先开口说道:“仆人是不是就只管端茶递水、洗衣做饭。做粗活我不怕,只要不用陪男人饮酒作乐,我愿意做仆人。”

青荼打趣道:“谁说不用陪男人饮酒作乐?像你这样水葱儿似的小丫头,男人最眼馋了。说不定不仅饮酒作乐,还要捏肩捶腿,陪床侍寝,运气不好的话,还要被女主人打骂。最坏的情况是男主人是个糟老头子,你想想一个老头子整天色眯眯地盯着你,枯瘦干瘪的手在你身上摸来摸去……”

秋葵“呀”的一声叫了起来,吓得蹲在地上啜泣。

己蛰粲然笑道:“看来秋葵是不愿意了。不知青荼意下如何?”

青荼黯然说道:“女闾贱妾,身不由己,哪里轮得到我自作主张。”

己蛰说道:“至少仆人可以离开这个地下牢笼,至少不用每日像牲口一样被装在车上,招摇过市,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而且还可以收到阳界的祭品、音讯等,清明、中元等节日还可以回乡看看。我等虽然身似浮萍,照样可以心向阳光。二位姑娘倘若有意,在下愿略尽绵力。”

青荼嫣然一笑,说道:“不知为何,有兄长在身边,总觉得很安心。既然兄长盛意拳拳,小妹但凭兄长做主。”

秋葵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说道:“青荼姐姐不要抛下我。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

己蛰绝倒,这两个小姑娘一个开朗活泼,一个天真浪漫,当真像自家妹妹一般。眼下正有个好时机,虽然没有十分把握,但好歹试上一试,倘若能救她们脱离苦海,于人于己都是好事。

翌日,己蛰便如约到柳营报到。这次进柳营心境又大不相同,既不是送姑娘们进虎狼之地,又不是偷偷摸摸地潜进来,而是以一个士卒的身份昂首挺胸、光明正大地进来,所以脚步格外轻快。

主簿很快就替己蛰办好了兵籍登记。被授予簪袅爵位是己蛰早就知道了的,他不知道的是同时被授予了伍长这么一个芝麻大的小官。

当时军功爵位制共分二十级,从低到高分别为:一、公士(卒),二、上造(卒),三、簪袅(伍长),四、不更(什长),五、大夫(屯长),六、官大夫(百将),七、公大夫(五百主),八、公乘(军侯),九、五大夫(都尉),十、左庶长(裨将),十一、右庶长(将军),十二、左更(上将军),十三、中更,十四、右更,十五、少上造,十六、大上造,十七、驷车庶长,十八、大庶长,十九、关内侯,二十、彻侯。

己蛰受封的簪袅为第三级爵位,高于上造、公士,仍须服役。根据《田律》和《户律》规定:簪袅受田数额为三顷(即三百亩),受宅数额为三宅(以三十步见方的土地为一“宅“)。在军中,簪袅的年俸为粟米一百五十石,每日食量有精米一斗、酱半升、菜羹一盘、干草半石。

当时步兵的编制等级分别为:二级以下爵位及无爵位者为士卒;五人为伍,设伍长一人(由三级爵位簪袅担任);二伍为什,设什长一人(由四爵位级不更担任);五什为屯,设屯长一人(由五级爵位大夫担任);二屯为百,设百将一人(由六级爵位官大夫担任);五百人,设五百主一人(由七级爵位公大夫担任);一千人,设二五百主一人,也称“军侯“(由八级爵位公乘担任)。再往上便是都尉(统率两千人)、裨将(统率五千人)和将军(统率万人)了。

所以己蛰自今日起成为带了四个小兵的兵头。

主簿说道:“请己伍长签字领取贝币。所赐宅舍筹备尚需时日,待宅舍落成,仆人即送到贵宅。”说罢,给了己蛰一张可以兑换三千朋贝币的券历牒文。一串十个鬼脸钱为一“朋”,凭着券历牒文可以去库房领取铜贝及其他薪俸。

己蛰谦恭地道谢,然后问道:“小人敢问主簿,所赐仆人能否由小人自己挑选?”

主簿心领神会地取出一卷花名册,笑道:“己伍长如此杰出的人物,本官早有安排,特意准备了三个色艺双绝的好女子,保证你满意。”

己蛰大吃一惊,连忙摆摆手说道:“主簿大人误会了,小人并非此意。主簿大人也知道,小人出身女闾。虽然时间不长,倒是结交了几个姑娘,彼此情投意合,知冷知热的,不忍把她们抛下。不知可否将她们划为小人的仆人?”

主簿吃了一惊,这种要求简直闻所未闻,诧异地说道:“天底下还有不喜新厌旧的男子,这倒是稀罕事!年轻人容易感情用事,本官提醒你,风月场上不过逢场作戏耳,岂有真情?更重要的是,女闾五六层的娼妓被不少达官贵人视为禁脔,绝不容位卑者染指,己伍长年轻有为,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切不可因为与他人争风吃醋而自毁前程。”

己蛰听罢,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多谢主簿大人提点,小人谨记于心。这几位姑娘并非五六层的名妓,只不过与在下言语投机、兄妹相称,故而希望能同处一个屋檐下,互相有个照应。倘若她们有了意中人或遇上值得托付的人家,小人自当风风光光地送她们出嫁,绝不敢与任何人争风吃醋、惹是生非。小人知道此事十分棘手,有劳主簿大人费心劳神,小小心意,请主簿大人笑纳。”己蛰说罢,将刚刚到手的可以兑换三千朋铜贝的券历牒文恭恭敬敬地递给了主簿。

主簿又吃一惊,想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为了几个娼妓居然出手如此阔绰,不过依然将信将疑:倘若是亲姊妹或心上人,花重金救她们出火坑倒也罢了,可名义上的姊妹几乎就是非亲非故了,值得倾家荡产地为她们赎身吗?虽然难以置信,不过看在钱的份上,自然是不会推辞的,主簿笑着说道:“己伍长果非常人,行事出人意表。此事本官虽不敢打包票,但必定尽力而为,请己伍长静候佳音。”己蛰将几位姑娘的姓名告知主簿后千恩万谢地告辞出来,然后到自己营帐中与其他士卒厮见了。

伯灵师傅虽然也在柳营之内,不过已经约定好了,在军营内相遇只装作不认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现在己蛰最需要的是韬光养晦。冬狩上被己蛰制伏的三位士卒也来给己蛰道喜。经过一番交谈,才知道他们原来是亲兄弟,名字分别是子车奄息、子车仲行、子车鍼虎。这三位士卒并不在己蛰的营帐中,为此他们三兄弟深表遗憾,不过同在柳营,日后相见的机会还多得是。己蛰也向子车三兄弟打听了很多柳营的掌故,彼此渐渐熟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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