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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玄幻 > 溯黄泉兮登紫霄 > 第50章 苏都的计划

太子苏都回到王庭,有了亲卫队的保护,心里就有了底气。于是稍事休息,梳洗更衣后便带着己蛰来到单于营帐。首曼单于及众大臣见到太子苏都完好无损地回到王庭,都十分惊讶。

苏都的弟弟塞夫看到苏都活着回来,简直要气疯了,说道:“听说你被敌军抓走了,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单于父亲派遣了数千大军前去营救你,怎么不见大军回来?”

太子苏都笑着说道:“多亏了祖先的庇佑、单于的洪福以及数千将士英勇的战斗,我才能死里逃生,回到王庭。我想我军将士很快就会回来的。”说罢,以手抚膺向首曼单于行了个礼。

与此同时,传令官入帐汇报,尼斯格巴日将军及众将士已经回来。首曼单于立即召唤尼斯格巴日进入单于帐复命。尼斯格巴日进入营帐后,见到太子苏都肃然而立于帐内,原本惊惶不安的脸色变得煞白起来。太子苏都镇定自若地朝尼斯格巴日微微一笑。

尼斯格巴日说道:“启禀单于,末将未能攻破敌军要塞,请单于治罪。”

首曼单于说道:“敌军城防坚固,仓促间难以攻破,此事我与众大臣早有预料,不过你及众将士能够救回太子,也是大功一件。”

尼斯格巴日惶恐地说道:“此事末将不敢居功,末将乃是奉命……”太子苏都立即抢白道:“尼斯格巴日将军虽然是奉命行事,但我能够逃出生天,回到王庭,多亏了将军及众将士浴血奋战。这份恩情,我会永远牢记,日后好好报答。”

尼斯格巴日连忙说道:“末将不敢当,末将当誓死效忠单于及太子殿下。”

塞夫气愤地说道:“苏都兵败被俘,沦为阶下囚,丢了我猃狁的脸面,说不定还泄露了朝廷及军队的机密,这种人不配做太子,请单于圣裁!”

首曼单于原本以为苏都必死无疑,故而有改立塞夫为太子之意,可如今苏都安然无恙地回来,倘若没有足够服众的理由,各位宗亲及大臣是不会同意废了太子的。首曼单于说道:“苏都,你在被俘期间可曾泄露了朝廷及军队的机密,做出有损我国威严、危害我族安全之事?”

太子苏都朗声说道:“当然没有!不仅如此,我此行还带回来一位中土高人,此人不仅武艺高强,见识不凡,而且一心致力于两国议和。我想有了此人的帮助,猃狁必能国力强盛,永享太平。”

首曼单于及众大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塞夫义愤填膺地说道:“我猃狁兵强马壮,征服南国指日可待,又何须议和?你身为太子不思进取,反而勾结南人,简直愧对列祖列宗!我看你根本不配当太子。”

太子苏都哈哈大笑,说道:“倘若征服南国真的有那么容易,此刻我等早就在南国王宫中饮酒作乐了。事实上,我认为中土是不可战胜的。其一,南人在阴山上修筑城墙,绵延数百里。城墙高三四丈,阔一两丈,每隔十几里地,便建一座烽火台,一旦发现可疑的兵马,立即点火放烟示警,顷刻间便能将军情传递至百十里外。南人凭借山川之险、城防之固、军情传递之速,大可以坚守不出,我军纵然兵强马壮,亦难以逾越阴山也。其二,南人耕织技术先进,人人饱暖,物阜民丰,积蓄极多。而我猃狁逐水草而居,碰上干旱、严寒,牛马饿死冻毙,虽王侯之家没有余粮,难以久战。南人只需坚壁清野,我军不战自溃。其三,南人世世代代耕种定居,而我猃狁祖祖辈辈游牧渔猎,风俗迥异。而且南人文化源远流长,乃礼仪之邦,而我猃狁虽然善战,却连文字也没有,更别提诗书礼乐。即便我军能够饮马黄河,却难以长久统治中土。最后,我军如今能够在战场上屡屡占上风,皆因擅长骑射也。而南人只要出现一位开明君主,推行窄服骑射,则我军之优势将荡然无存。届时,只恐我族难以在塞北牧马放羊也。”

塞夫愤怒地说道:“大家听听,苏都兵败被俘以后,已经彻底被敌人吓破了胆。字字句句都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不定苏都已经向敌人俯首称臣,他今天是来劝我们投降的,这样的人绝不能让他玷污了猃狁的土地!”

首曼单于说道:“苏都,莫非你真的打算让我们向南人投降吗?”

太子苏都说道:“当然不是。只不过我深知南人可以与之为友,不可与之为敌。南人历史悠久,文化先进,制度完备,我猃狁只有与南人交好,学习他们的文化制度,才能让万千子民过上安定、富足的生活。我此次带回一个了不起的南人英雄,他不仅武艺超群,而且文采风流、见识不凡,别的不说,倘若能令其传授我国冶铁铸剑和书文记事之法,猃狁的文治武功都能取得长足的进步。”

塞夫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怎么能让一个外族人破坏猃狁的传统?冶铁和写字能有多难?只要单于一声令下,我猃狁男儿必定能够造出铁枪铁剑,发明自己的文字。”

首曼单于说道:“不错,南人诡诈多变,不可信任,绝不能任由他待在塞北。苏都需立即将其杀死!”

太子苏都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愤恨地说道:“愚夫竖子,不足与谋!”然后悻悻然离开了单于的营帐。

太子苏都回去后,制造了一种鸣镝,也就是响箭,训练他的部下骑马射箭的本领,他下令说:“凡是我的鸣镝所射的目标,如果谁不跟着我全力去射击它,就斩首。”

首先太子苏都射猎鸟兽,有部下不射鸣镝所射的目标,苏都就把他杀了。不久,苏都以鸣镝射击自己的良马,左右之人有不射击的,苏都立即杀了他们。

过了些日子,苏都又用鸣镝射击自己心爱的妻子,左右之人有的感到恐惧,不敢射击,苏都又把他们杀了。这样一来,苏都左右的士卒都明白太子苏都的命令必须毫不迟疑地服从。

又过了些日子,苏都出去打猎,用鸣镝射击首曼单于的良马,左右之人都跟着射。于是苏都知道他左右的人都是绝对忠诚、可以信任的人。

太子苏都趁着跟随首曼单于去打猎的时机,用鸣镝射击首曼单于的头,苏都左右的人也都跟随鸣镝射死了首曼单于。

太子苏都杀死首曼单于的消息引起举国震惊。苏都的后母哈宜呼阏氏及弟弟塞夫连忙召集不拥戴苏都的大臣,向苏都发难。太子苏都则联合左大将双乎日等自己的势力与塞夫军对抗。朝廷中的王公贵族大多数支持太子苏都作为正统的单于继承人,但他们不认同苏都杀害首曼单于的做法,于是选择作壁上观。己蛰同样对太子苏都弑父弑君的举动感到震惊和不解。己蛰根据约法三章,只负责保护太子苏都的人身安全,并不参与权力的争夺。

经过几个月的征战,太子苏都一方占据了上风,太子苏都趁机斩草除根,将其后母哈宜呼阏氏、弟弟塞夫以及支持他们的一干大臣全部斩首。

就在太子苏都一伙欢庆胜利,准备拥戴苏都为新单于的时候,中土的大军竟然穿越阴山向猃狁进攻了。

太子苏都大怒,亲自率领三万骑兵迎战中土的千乘大军。双方在阴山以北七百里的荒原上对峙,人头攒动,挨山塞海,旌旗如林,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己蛰在塞北住了数月,一来《阴符经》修炼有成,知觉极为聪敏,过目不忘,入耳成诵。二来鬼魂不眠不休,一日抵得上活人两三日,故而早已学会了猃狁语。

己蛰对于中土大军挥师北上攻击猃狁之事,既震惊又愤怒。南军不凭借天堑及坚固的城墙防守,却长途奔袭,深入敌后,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

两军阵前,南军先派出士卒叫骂道:“猃狁蛮夷,没人伦的猪狗,竟然弑君弑父,篡夺大位。我华夏天兵今日要替天行道,诛杀乱臣逆子,以仁义孝悌教育化外之民。识相的放下兵器,俯首系颈,我华夏王师绝不滥杀无辜,否则十万大军顷刻间将尔等碾为齑粉!”

苏都听了翻译之后,大怒,派士卒出阵以牙还牙,道:“南国鼠辈,不思瑟瑟苟安,竟敢妄想趁塞北动荡,兴师偷袭。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简直愚不可及!既然你们毫无自知之明,就让草原男儿的铁骑给你们一个教训!”说罢,双方吹响号角,擂起战鼓,箭如飞蝗,刀光剑影,呼声震天,厮杀起来。

己蛰深知此战南军虽然人数众多,但优势并不明显,倘若放任双方厮杀下去,只怕拼个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于是己蛰催动丹田之气源源不断地向双足灌注,左手竖起无名指,掐了个土诀,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掐了个风诀,大喝一声:“黄龙乱舞!”地面顿时卷起一阵阵沙尘旋风,遮天蔽日,飞沙走石,将陷入战团的双方士卒、车马刮得腾空而起。旋风外围的双方士卒见旋风如此凶猛,连忙弃兵曳甲后撤奔逃。

己蛰趁着双方陷入混乱,穿过风沙,左手在脸上一抹,变作一个南军普通士卒,然后朝南军最高指挥蒙云上将军驰去。

己蛰这一回使出了浑身的真气,沙尘追着双方士卒不断飞旋,双方士卒使出吃奶的力气狂奔。

己蛰趁乱来到了蒙云上将军身旁,然后右手一抹脸,说道:“小人己蛰拜见上将军!”

蒙云惊讶地说道:“原来是你!听闻你协助猃狁太子逃回王庭,谋逆篡位。本将军待你不薄,国家不曾负你,你何故投敌卖国,为虎作伥?”

己蛰正色道:“启禀上将军,小人绝不敢投敌卖国,小人无时无刻都以国家安全和黎民百姓的安居乐业为重。小人之所以协助太子苏都,乃是因为此人乃是两国议和的唯一希望。小人为了两国百代千秋的安定和平,不得不力保太子苏都的安全。”

上将军嗤之以鼻地说道:“哼!猃狁野人,弑君弑父,如何能指望他议和。再说如今猃狁内乱,正是天赐良机,我千乘大军只要一鼓作气,将猃狁击溃,便可教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为万世开太平。”

己蛰叹了口气说道:“上将军此言差矣!几个月前,首曼单于崩殂,猃狁陷入内乱,的确是有可乘之机。可如今猃狁内乱已平,人心已尽归太子苏都,塞北铁骑同仇敌忾,共御外敌。可惜我军来晚一步,已失天时。其次,我军善守不善攻,凭借阴山天险及城防坚固御敌有余,然而深入塞北,挺近敌巢,则无险可守,此乃失其地利。最后,太子苏都弑父弑君,乃是猃狁国事家事,与我国何干?我军兴师问罪,只怕名不正言不顺,而猃狁保家卫国,守护疆土,万众一心,同仇敌忾。我军未开战,气势上已经弱了三分,此乃失其人和。此战我军不败已经是天幸,绝难取胜。猃狁英勇善战,不可与之争锋,我军若要胜过猃狁,除非按我之前说的,一广畜战马,二士卒改穿窄袖短衣,三舍弃兵车而改习骑射。”

蒙云捋须说道:“你所说不无道理,但我军兵多将广,粮秣充足,而敌军群龙无首,王庭不稳。只要我军屯兵驻扎,坚守不战,猃狁必先内乱,不战而溃,届时我军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定能扫清塞北,永绝后患。”

己蛰说道:“上将军未免太小看太子苏都了。此人能够在短短三个月内培养一支绝对忠诚的队伍,弑君夺位,平息战乱,绝对是坚毅果敢,雄才伟略之辈。我军正是因为战马不足,行军缓慢,才错失良机。如今太子苏都已经收服人心,再加上其名正言顺的太子兼左贤王身份,不出几日,其必定被拥戴为单于。上将军期待的猃狁内乱绝对不会出现。上将军若不信,不如你我打个赌。倘若太子苏都三日内登上单于之位,猃狁上下无人反对,则上将军下令撤兵。倘若三日内,猃狁祸起萧墙,乱自内生,我愿助上将军击破猃狁。”

蒙云捋须说道:“这场旋风一停,两军必定开战,如何等得了三日?”

己蛰说道:“猃狁方面,小人愿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太子苏都停战三日。至于我军方面,我想上将军自然可以约束众将士。”

蒙云捋须沉思良久,说道:“好吧,本将军就和你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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