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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玄幻 > 溯黄泉兮登紫霄 > 第66章 重塑肉身

大狐狸带着己蛰和哮月郎君朝红叶林另一处走去。己蛰说道:“你当真叫红叶林闭月羞花玉奴么?”

大狐狸说道:“那还有假?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我的艳名。你有意见吗?”

己蛰说道:“这个名字和万寿山吞星噬月郎君还真是般配的一对呢!”

大狐狸和哮月郎君异口同声地说道:“呸!谁和他/她是一对!”

己蛰笑道:“你们俩虽然一见面就斗嘴甚至大打出手,不过实际上关系很不错吧?万寿山吞星噬月郎君这名字太长了,我唤他作哮月郎君。同样,红叶林闭月羞花玉奴叫起来太费事。不如就叫你羞花玉奴吧。”

羞花玉奴瞪了己蛰一眼,说道:“不要随便给我改名字,还有那个连自己的洞府都保不住的蠢货,根本不配和我相提并论。”

哮月郎君说道:“老子早就自立门户了,不像你三百多岁,还需要老祖宗撑腰。你等着瞧吧,我一定会夺回自己的洞府。”

三人一路闲聊,很快就来到了一座隐蔽的洞府。洞口蹲着一尊一人多高的狐狸石雕,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狐狸石雕上长满了厚厚的青苔。洞口藤蔓缠绕,仿佛已经废弃多年,人迹罕至的样子。

羞花玉奴在狐狸石雕的鼻子上轻轻一按,石雕顿时睁开了双眼。石雕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动,打量着四周。羞花玉奴伸长了脖子,朝着石雕吱吱吱地叫了三声。接着,石雕双眼一闭,然后缓缓向一旁挪动。同时遮蔽山洞的藤蔓犹如卷帘一般徐徐卷起,现出了山洞的入口。

三人缓缓走进山洞。洞内道路错综复杂,岔道纵横,却挺干净。羞花玉奴领着二人,熟门熟路地左拐右拐,走了约一顿饭的功夫,来到一处宽敞的洞窟。洞窟之中盘踞着一只硕大的红狐狸,模样和羞花玉奴有几分相似,毛色却不如羞花玉奴鲜亮,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正眯着眼睛打盹。羞花玉奴亲昵地说道:“老祖宗!孙女玉奴来向您老人家请安啦。”

老狐狸缓缓抬起眼皮,懒洋洋地说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带了一只蠢狼,一个死鬼来,只怕不是专程来向我请安的吧。你又闯什么祸了?”

羞花玉奴噘着嘴说道:“老祖宗,你怎么这么说孙女呢?玉奴可不是惹祸精,人家最乖了。今儿个专程带一份了不得的宝贝来孝敬老祖宗呢!”

老狐狸嗤之以鼻地说道:“凭你那点微末道行,能弄到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羞花玉奴歪着脑袋说道:“不知道能够起死回生的还丹,算不算了不得的宝贝呢?”

老狐狸突然睁大了眼睛,说道:“莫非你得到了还丹?还丹的确算得上是千金难买的宝贝,可遇不可求。你阅历浅,不晓得江湖险恶,世上鱼目混珠的骗子很多。你可别上当了!”

羞花玉奴说道:“不错,孙女年轻识浅,道行浅薄,难以分辨真伪。故而需要劳烦老祖宗给品鉴品鉴。”说罢,羞花玉奴将还丹从耳朵眼里取了出来,递给了老狐狸。

老狐狸接过还丹,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丹丸散发出红彤彤的光泽,一看就非凡品。接着老狐狸用鼻子嗅了嗅丹丸,突然,神情严肃地站了起来。己蛰看到老狐狸身躯颇大,约有一人多高,长约两丈,拖着九根毛茸茸的蓬松的尾巴。看来这只老狐狸快有一千岁了,想必道行高深。

老狐狸突然欣喜若狂地说道:“不错!是真的!果然是还丹!我几百年前曾经见到过一次还丹。这个颜色、光泽、香味,绝对不会错的!乖孙女,快告诉祖母,这颗还丹哪里来的?”

羞花玉奴没想到这个红丸果然是宝贝,先是出乎意料,紧接着洋洋得意地说道:“老祖宗,怎么样,玉奴能干吧!我不仅带来了丹药,把高人也带过来了。此人乃是炼丹大宗师的弟子。他想要打听女娲冢的所在。作为酬劳,将这枚还丹送给孙女。”

老狐狸盯着己蛰说道:“哦?你是炼丹大宗师的弟子?”

己蛰躬身施礼,说道:“不错,在下名叫己蛰。经炼丹大宗师云牙子点拨,粗通炼丹之道。晚辈为了寻求上古大神女娲氏抟黄土造人之法,打算前往涉水之畔,寻找女娲冢遗迹。倘若前辈能够指点迷津,晚辈感激不尽,必当厚报。”

老狐狸说道:“世上鬼修千千万,无一例外都是借尸还魂。没听说过有谁抟黄土作为肉身。抟土造人之法早已湮没失传。即便你能够寻到古法,所捏出来的泥人,我敢打保票绝不会比血肉之躯更好。你又何必舍珠玉而求粪土。何其愚也!”

己蛰说道:“前辈有所不知。在下在冥界尚有使命在身,原本不得擅离。晚辈其实是私自来到人间,故而需要寻找一副容易灵魂出窍的肉身,以便白天在阳界行走,夜晚回到冥界当值。晚辈思来想去,认为只有泥塑肉身最为合适。所以,急需寻觅女娲造人之法。”

老狐狸说道:“既然你在冥界无法抽身,想必官职不小。而你甘冒风险私自越界,想必是冲着封神榜上题名去的。封神榜上那一百零八具妖魔个个都有千年以上道行,何等厉害。多少闻名遐迩的大能之士都铩羽而归。寻常修士纵使竭尽全力犹恐不足,而你能有多少斤两,竟敢三心二意,视同儿戏!”

己蛰说道:“如果说在下完全不是冲着功名去的,纯属自欺欺人。然而,功利心只占一小部分。晚辈更多的是想为降服妖魔,拯救天下苍生,略尽绵力。有一分力,便发一分光。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至于能否成仙封神,则随他去罢。另外,整件事情的背后,似乎有一个幕后主使。此人与在下前生的死亡有着莫大的关联,其他人却未必放在心上。晚辈唯恐天下英雄只冲着榜上妖魔而去,忽略了酿成妖魔大祸的始作俑者。所以在下非亲自到人间来查访不可。晚辈也想一心一意在人间行走。不过,眼下时机还未成熟。在下内心的苦衷,业已和盘托出。恳请前辈指点女娲冢的所在,晚辈感激不尽。”

老狐狸说道:“人各有志,你要走什么路是你的事。不过,你口口声声要降妖除魔,我怕你得到了肉身之后,对我族不利。人心险恶,世界上多的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之徒,不可不防。”

己蛰说道:“妖和人一样,也有善恶之分。无论妖魔鬼怪,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在下绝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

哮月郎君说道:“不错,这一点我可以证明。我曾经在香樟山上吃了不少村民和过往的修士。而他虽然将我打败,却没有赶尽杀绝,痛下杀手。反而以灵丹妙药救了我一命。我也已经立誓,今后不再吃人,并且会多做善事,将功赎罪。”

羞花玉奴笑道:“他能够将你打得落花流水,倒是个狠人。而且能够不分族类,救死扶伤,倒是个善人。倘若换做是我,绝对不会救你。常言道,狗改不了吃屎。他居然相信你能够改过自新,弃恶从善,真是个蠢人。”

老狐狸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上有‘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照灯’的心肠慈悲之人。也有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阴险狡诈之徒。老妪虽然阅人无数,一时间也难以看透。不过老妪警告你,我红叶林赤狐一族千百年来严守族规,向来只在林中清修,从不伤害人命。倘若你不分青红皂白,杀良冒功,屠戮我族人,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老妪也绝不放过你。凭我近千年的道行,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己蛰说道:“那是自然。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论是谁,伤天害理,滥杀无辜,必遭天谴。既然前辈已经没有疑虑,恳请前辈,即刻动身,陪同晚辈,前去涉水之畔,寻找女娲冢遗迹。”

老狐狸说道:“不必费事!女娲冢数百年前早已被烧成一片焦土。如今里面除了一些蛇虫鼠蚁之外,已经空空如也。而且女娲大神当年肉身飞升天界,并没有留下尸骸。就连衣冠也没有留下。洞中只有一些当年用过的器皿,没什么特别的。真正值得一看的,我想也就是洞中的壁画、岩画。经过烟熏火燎以及上千年的风化水蚀,壁画早已斑驳剥落,面目全非,去了也是白去。”

己蛰拱手说道:“既然前辈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在下惟有作罢,另寻他法去也。多有打扰,晚辈告辞。”

老狐狸说道:“慢着!你急什么?女娲冢虽然已经被毁,不过它昔日的模样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之中,历历在目,毫厘不爽。老妪可以使用灵狐天幻之术,令你有如身临其境,见到那些壁画。至于能够从那些壁画当中参悟出什么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己蛰惊讶地说道:“想不到赤狐一族居然有如此妙术!那便有劳前辈施术了。”

老狐狸说道:“接下来我要施展的幻术会给你带来一些痛楚,你可不要抗拒,否则可就看不到女娲冢了。切记!”

己蛰说道:“多谢前辈提醒,晚辈一定全力配合。”

老狐狸后腿蹲在地上,前腿平伸,双眼直盯着己蛰。己蛰凝望着老狐狸的双眼。只见她的双瞳中仿佛燃起两团小火苗,忽闪忽闪的。须臾,火势渐渐大了起来,犹如一丛篝火。己蛰隐隐约约听到了呼呼的风声,篝火的爆裂声,夹杂着狐狸的鸣叫声。又过了一会儿,突然烟焰张天,火焰和热浪向己蛰扑面而来,炙烤得浑身都要熔化一般。己蛰想起了老狐狸的叮嘱,不敢抵抗,放任整个人被火焰吞没,眼前一片通红。己蛰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像针刺、刀割般地痛,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少顷,火光倏然消失了。己蛰睁眼一看,只见一个昏暗的山洞。干燥的地上摆放着一些陶制的罐、盆、鼎、甑、觚、豆、簋、钵、瓮、缸、鬲等器皿。

己蛰环顾山洞四壁以及穹顶,发现山洞四壁上刻画着许多赭红色的岩画。有的画着衣不蔽体的远古先民挥舞着棍棒打猎的场景,有的画着古人在土地上耕作的情景,有的画着人们在舞蹈,有的画着祭祀祈祷的场面。

己蛰专心致志地看着一幅幅壁画,突然他看到了一位长发曳地的女子跽坐在地上,手里似乎在捏着小人儿。女子身旁的地上排着一排小人儿,从手掌般大小,依次变大,最后变成和长发女子差不多大小。这些人似乎在快乐地唱歌跳舞。下一幅壁画上,长发女子站起身,手里似乎握着一根细长的树枝。从树枝上似乎甩落了一些泥点。泥点掉落在地上,变成了一个个小人儿。这些小人儿渐渐变得与长发女子一般高大。这些人似乎在低头耕耘,追逐猎物。己蛰寻思:莫非这画的就是女娲抟黄土造人的经过?

己蛰若有所思地凝望了一会儿,然后继续看其他的壁画。接下来这一幅壁画画的是长发曳地的女子虔诚地祈求上苍。然后一对对男女走进了茅草屋,接着这些男女身边有了孩童。看来这幅壁画说的是女娲氏向上苍祈祷,创立了婚姻制度,并做了媒人,安排男婚女嫁,使人们结合,繁衍生息。

接下来,这一副壁画画着长发女子在吹奏类似笙簧的乐器。然后向陶罐里倒入了黍和水。接着一圈人每人都捧着类似觚的器皿,大家载歌载舞,其乐融融。看来这幅画反映的是女娲发明了笙簧、埙等乐器,并传授了用粮食酿制美酒的方法。众人享受着美酒和音乐,手舞足蹈,庆祝丰收。

接下来这幅壁画对己蛰震动最大。壁画上画的是一根巨大的石柱倒塌,天上塌了一个大窟窿,暴雨倾盆,地上洪水泛滥不止,飞禽猛兽作乱,人民流离失所。长发女子挥剑斩断了一只大龟的四条腿。用这四条腿撑起了苍穹。然后点燃篝火,熔化巨石,修补了天上的窟窿。然后,大地恢复了安宁。看来这幅壁画画的是上古水神共工怒触不周山,导致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大地洪水泛滥不止,女娲氏不忍黎民受灾,于是斩巨鳖之足以撑四极,炼五色石以补苍天,平洪水而杀猛兽,拯救苍生的故事。

最后一副壁画画的是长发女子和其他人一起飞向天空。看来这幅画画的是女娲氏和其他上古神祇羽化登仙,飞向苍穹的故事。

己蛰正在推敲画中除了女娲之外,其他人是谁。突然山洞剧烈地晃动起来。己蛰立足不稳,仰面倒下。在落地的一瞬间,己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接着眼前一晃,竟然现出一只硕大的狐狸。

老狐狸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子,你在我的幻境中可呆得够久的。想看的都看到了吧?”

己蛰这才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已经离开了幻境。己蛰一拍宝葫芦,又取出一枚还丹,恭敬地递给老狐狸,说道:“多谢前辈精妙幻术,在下受益匪浅。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请前辈笑纳。”

老狐狸说道:“老妪已经收了你一枚还丹,怎好再要你的?”

己蛰微微一笑,说道:“方才那枚还丹是送给令孙女,报答她带我前来拜会前辈。而这一枚还丹乃是答谢前辈耗费元神,施展精妙幻术,带晚辈神游女娲冢。前辈大恩高义,绝非区区一枚丹药所能补报。”

老狐狸笑道:“还丹何等珍贵,你倒是出手阔绰!也罢,我就不假模假样地和你客气了。这两枚还丹正好派得上用场。一枚,可以助我度过即将到来的第二次天劫。另一枚,可以助我的孙女早日结丹。”

己蛰问道:“敢问前辈,何为天劫?”

老狐狸说道:“你已经结丹了吧?竟然不知道三灾天劫?我辈修道之人修习的乃是非常之道,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丹成之后,鬼神难容。虽然驻颜益寿,但到了五百年后,天降雷灾打你。到那时,风云激荡,五雷轰顶,霹雳之威,任你铜皮铁骨也难以承受。再五百年后,天降火灾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丸宫。稍有不慎,五脏成灰,四肢皆朽,千年道行,付之一炬。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唤做赑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若没有天大的能耐,势必骨肉消疏,土崩瓦解,灰飞烟灭。这三灾天劫,一劫比一劫厉害。躲得过则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

羞花玉奴惊恐地说道:“既然如此,孙女不要这丹了,都送给老祖宗。这样一来,老祖宗就能够安然躲过接下来的两次天劫,便可以长生不老,羽化登仙了。”

老狐狸笑道:“难为你一片孝心。不过如此灵丹妙药,能够遇上一颗,已是莫大机缘,岂可贪心独占?古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倘若手握灵丹,虚度五百载,即便度过天劫,羽化登仙,只怕于人于己都没什么好处。丹药只是辅助,唯有通过潜心修炼,体悟生老病死,品尝世间疾苦才能参悟大道,修炼成不灭金身,成仙成神。更何况倘若你不能结丹,只怕连第一次天劫都躲不过。如果满堂儿孙死得干干净净,独留我一把老骨头千秋万载,又有什么滋味?好了,今日施展灵狐天幻耗费了不少真元,有些困倦了。乖孙女,你替我送送贵客。”

羞花玉奴说道:“那好吧,老祖宗,你好好休息。孙女告退!”

羞花玉奴带着己蛰和哮月郎君走出九尾狐狸洞。羞花玉奴说道:“己先生,倘若你不赶时间,请到寒舍小住几日,让奴家略尽地主之谊,带你观赏观赏红叶林的锦绣风光。”

己蛰说道:“先生二字,如何敢当?在下只有十几年修为,阴寿加上阳寿也不满四十载,连两位的零头都不到。”

羞花玉奴笑道:“正所谓学高为师,身正为范,不以年齿分先后。己先生不论修为还是品格都在玉奴之上。玉奴要向己先生多多请教才是。”

己蛰说道:“请教二字,愧不敢当。大家同为修道之人,互相切磋切磋,取长补短,乃是一大乐事。况且,在下正想借贵宝地一用,以便试验抟黄土塑造肉身之法。”

羞花玉奴殷勤地说道:“好说好说。己先生想在寒舍待多久就待多久。”

于是,三人朝着羞花玉奴的洞窟走去。走了一阵,羞花玉奴对着哮月郎君没好气地说道:“喂,你老跟着我们干什么?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快走开,别在这儿碍眼。”

哮月郎君咆哮道:“这是什么话?你家老祖宗让你送送贵客。这就是你对待贵客的态度吗?”

羞花玉奴说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算哪门子的贵客?”

啸月郎君咆哮道:“要不是我,你今日岂能收获两枚还丹?难道我不是你的贵人?难道你不该感谢我吗?”

羞花玉奴说道:“哼!强词夺理!你想要像癞皮狗一样跟着,就跟着好了。不过我可没有骨头给你。”

哮月郎君说道:“你少自作多情,我可不是跟着你。他已经答应我,只要他重塑肉身,就和我前往万寿山,助我打败妖王,夺回洞府。”

羞花玉奴说道:“原来找了个厉害的靠山,难怪丧家之犬也如此趾高气昂。”

哮月郎君说道:“哼,随你怎么说。总之,到达万寿山之前,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羞花玉奴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三人回到羞花玉奴洞府中。玉奴吩咐摆开宴席,殷勤款待了己蛰和哮月郎君。席面上有野兔、山鸡、松鼠、鲫鱼、桃子、杏子、李子、枣子、山泉水等美味佳肴。己蛰无心用膳,借了一个清净的洞窟打坐静思起来。

己蛰回忆起从女娲冢的壁画中看到的一幕幕。女娲氏为了创造生命,根据自己的形象捏黄土造人。捏个泥人容易,要给泥人赋予生命却难。五行之中,“木”象征着生命、生长。想必女娲氏抟土造人时一定耗费了大量木系法力。除了消耗大量的法力之外,一定还倾注了全身的爱意。女娲氏把每个泥人都当做自己的孩子,而不是一副傀儡。己蛰同样希望创造的是一个与血肉之躯没有分别的专属于自己的生命,而不是用完即抛诸脑后的躯壳。

己蛰左手掐了个土诀,右手向前一指。身前的空地上,土石渐渐汇聚,约有一顿饭功夫,土石越聚越多,居然出落成一个人形来。己蛰微微一笑,接着根据脑海中自己的形象,仔细地雕塑着泥人。己蛰将泥人的五官捏得纤毫毕现,栩栩如生。但是躯干和四肢就没怎么下功夫。费了两个多时辰的功夫,己蛰对自己捏的泥人已经挑不出什么毛病了,于是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己蛰左手掐了个木诀,右手戟指,按在泥人的丹田之上。须臾,从泥人的丹田之中钻出一根藤蔓来。藤蔓不断地生长,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泥人的全身,将泥人裹得如同蚕茧也似。

己蛰缩回手指,忐忑不安地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少顷,被藤蔓包裹的泥人似乎动了一下。己蛰仿佛感应到泥人已经拥有了生命力一样,他迫不及待地附身在泥人之上。

又过了一会儿,泥人的双手竟然动了起来。十根修长的手指从藤蔓中破茧而出。这十根手指有皮肤,有指甲,有关节,有汗毛,乍一看竟然和活人的十指毫无分别!接着,十指往泥人的脸上抓去,三下五除二扯断了缠绕在泥人脸上的藤蔓,露出了一张儒雅、清秀的青年男子的脸。突然,泥人双眼睁开,现出一对清澈的双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紧接着,泥人鼻翼翕动,张大了嘴,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憋坏了似的。泥人嘴里含混不清地挤出了一串古怪的声音。然后泥人清了清嗓子,接着一个浑厚生硬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成功了!我捏的泥人活过来了!”

己蛰喜不自胜,连忙扯去身上其他部位的藤蔓,露出了结实、匀称的青年男子的躯体。当撕扯到裤裆的时候,己蛰突然停下了双手。他突然想到,眼下没有衣物替换,一丝不挂实在有伤风化。

接下来己蛰兴奋地摆弄着自己新的身体。泥人的束缚感没有肉身那么强烈,行动也没有肉身那么自如、方便。不过,己蛰已经十分满意了。

己蛰掐了个水诀,顿时在地上涌出一湾清水来。己蛰临水自照,水中确实呈现出一副人脸的倒影。己蛰仔细端详了一阵。虽然泥人五官的线条略显粗糙,不过,和自己当年的样子也有八九分相似。虽然只是一副泥塑的身子,但毕竟是按照自己的模样亲手捏出来的。远比依附别人的身子更有亲切感和归属感。

己蛰越看越满意,舒活舒活筋骨,打了一套拳,在洞窟内奔跑了一阵,又自言自语了半天。渐渐地,身体不那么僵硬,说话也变得利索了。

己蛰又尝试了最为关键的灵魂出窍。倘若附身泥人之后,不能够自由地灵魂出窍,那么所有的努力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值得庆幸的是,泥人对灵魂的禁锢力明显比肉身要弱。己蛰尝试了几次,没有费太大的功夫就成功地灵魂出窍了。己蛰大喜过望,看来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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