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城，乔渺的心态已经调整过来了。
但许是因为心境的变化，她和季时澍之间，总是有道隔阂阻碍其中，虽然还是与往常一样相处，可是有些东西，确实是不一样了。
“要去上班？”这天吃早饭时，季时澍见她穿戴好下楼来，问道。
乔渺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嗯，年底事情多。”
季时澍放弃了提出去玩的事，只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好。”
乔渺吃饭吃得慢，季时澍放下筷子，在旁边耐心地等待，几次想要开口，却都将话咽下去了。
“走吧。”
乔渺先起身走了出去。
院子里有工人在忙碌，植物被重新移栽，位置发生了变化，中间留出了一大块地方。
乔渺坐上车，望着窗外，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回过神来，“怎么还不走？”
车子一直都没有发动。
季时澍的脑袋稍稍一偏，笑容极浅，“渺渺，我们谈谈。”
从昨天到今天，他们之间一直是这样的状态，拒他于千里之外，季时澍可以接受，但却不想看到她这般没有生机与活力。
他的渺渺，该是鲜活热烈的才对。
乔渺抬眸看了他一眼，“谈什么？”
季时澍的眼底沉黑隐晦，他忽然想到从澳洲刚回来的那几天，他们也是这般的对话。
时过境迁，她眼里的他却不如当初。
季时澍苦叹了一句，“渺渺，你是不是怕我？”
他心机深沉，目的性极强，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包括乔渺这个人，也是他一开始就想要拥有的。
准备了那么久，等待了这么多年，说到底，只是因为他太过自私。
季时澍不得不承认，他从来都只考虑过自己，并没有想过乔渺是否愿意。
扯了扯唇角，自嘲的笑了笑，“现在这样，都是我活该。”
乔渺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没有接话。
季时澍烦躁的拉开了领带，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渺渺，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你的任何决定……我都接受。”
说这句话的时候，季时澍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没了，声音很轻很轻，甚至有些断断续续的。
他想试图骗过自己。
乔渺打开车门，“那先回去。”
季时澍听着车门重新被关闭，缓缓的闭上了眼，神色沉默又悲哀，颤抖的嘴唇显示着内心的极度痛苦。
短短的几十米距离，季时澍走得十分艰难，花了几倍时间，他才终于进了门，一步步的缓慢移动。
多拖延一秒，宣判的罪责似乎会轻一点。
乔渺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坐。”
季时澍的脚步顿了顿，听话的坐在了她手指的方向。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季时澍先开口，“我们之前签的那份协议，仍旧有效，受法律保护。”
乔渺看了眼他微红的眼眶，抿了抿唇，“哦，离婚吗？”
季时澍听着这两个字，再没有了往日的云淡风轻，他揉了把脸，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可余光瞥见旁边的乔渺时，又默默的塞回了口袋。
乔渺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什么时候去扯证？”
“这两天忙，等几天，”季时澍拙劣的找着借口。
乔渺没为难，“行。”
两个人又沉默了片刻，乔渺故意道，“都要离婚了，你今晚可不能回这里睡啊。”
季时澍低了低头，“嗯。”
一整天，乔渺的心情出奇的好，投入到工作中，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再多她也没有嫌累。
中午休息时，她没有去食堂，而是单独去了云深集团旁边新开的西餐厅。
小提琴声舒缓又柔和，温暖的暖色柔光照射着整间餐厅，乔渺打量着古典风格的水晶灯，在光的反射下看着不同镜面的自己，只觉得有趣。
梁知意找过来是她没有想到的，发生的事情太多，乔渺甚至都要忘记她这号人了。
这些年围绕在季时澍身边的女人并不多，乔渺仔细的想了想，似乎除了个梁知意，她还真的没有听说过其他女人的名字。
在洁身自好这方面，季时澍做得向来都不错。
“我可以坐这吗？”梁知意戴着墨镜，围巾将半张脸都遮住了。
乔渺反问，“有话说？”
梁知意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我是来和你道歉的。”
“哦。”
乔渺一听就知道是为了季时澍，关于那个男人，她不认为她们之间有任何好聊的。
梁知意抬手制止了侍者过来，道出实情来，“你高中的时候，有次给他发信息寻求帮助，他后来没去，对不对？”
乔渺冷笑了声，“你想说什么？”
“其实信息是被我删了，他没看到那条信息，”梁知意回忆过往，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
太过在意的结果，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任由嫉妒在心底蔓延，裹挟着人走向疯狂。
乔渺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原因，因为季时澍的“视而不见”，她虽然没有生气，但确实一直放在了心里，从未忘记过。
“你那年生病，他这个从不信神佛的人，三跪九叩的爬上了山，跪在佛前为你祈求，我站在远处看着，当时只觉得能被这样的男人爱着的女孩子，该是多么幸福啊……”
“我偷偷跟着他去了江城，第一次看到了你，离得远我看不太清，但是我却能感受到他看见你那一刻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很爱你，”梁知意没法忽略这个事实，她说了很久，最终说出了心底的结论，“他爱了你很久很久。”
饶是她不想承认，但是却没办法歪曲，因为那份爱意，远比她的要更加真诚。
也更能拿得出手。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乔渺始终静静地听着，等她止住话头才问道。
世人所趋，无非利也，以梁知意的性子，她才不会觉得对方是出自于好心。
梁知意摘下墨镜，露出素净的脸蛋，“我想告诉你，我不准备再爱他了。”
爱了多久，累了多久，在这份感情里，她一直都是孤独的。
蹉跎的岁月，毁掉的人生，都在告诉她，这一切不值得。
乔渺与她四目相对，半晌过后，才继续道，“云深和乔氏从来没有打压过你。”
这是事实，也是许诺。
“我知道，”梁知意站起了身，走到了她身边，“他对你的爱，远比你想象中的更深。”
乔渺扬了扬嘴角，“我知道。”
他对她的爱，她从来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