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渺很高兴，没听出话外的意思，邀请他一块儿吃晚饭。
沈应淮想要拒绝，可奈何沈蓁比乔渺还要热络，说什么都要留下他一块儿吃顿饭。
他家庭发生变故，沈蓁知道后一直都很同情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自然是要挽留一番的。
“那就打扰了。”
沈应淮心里清楚原因，并没有表现出来，坐在了客位，再度开口。
“沈老师，我想继续在戏曲这条路上走下去。”
这话一出，不止沈易尘和许寄慈感到意外，就连乔渺，也有些惊讶。
当初他一意孤行，不论沈南飞如何劝说，沈应淮都坚持转入娱乐圈，就在他们所有人接受这个现实后，他又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啊？”乔渺有些疑惑，看向他，“你的这部新电影反响很好，凭江野娱乐的实力，应该是邀约不断才对。”
这也是事实。
沈应淮没有反驳，他只是拿之前沈南飞劝他的话来回答，“人应该要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坚持，我现在想通了而已。”
他进娱乐圈，只是因为不甘心，想要证明一些东西。
可是到了现在，沈应淮已经醒悟过来了，那些东西从来都不是证明给别人看的。
而是给他自己。
乔渺的嘴唇动了动，“可是，这多可惜啊。”
好不容易走到了灯光下，却选择放弃，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没关系，戏曲才是我喜欢的，”沈应淮仿若并不在意。
一顿饭，除了这个小插曲，在沈易尘和沈蓁两个人的缓和之下，氛围倒是很温馨。
可惜的是，他并不属于这里。
沈应淮告别后，孤身往外走，院子里的积雪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就连那两棵罗汉松都是枝繁叶茂，全然没有冬日里的痕迹。
“阿淮哥哥，你等一等，”乔渺从身后追上来，递给他一个袋子，“这里面是几块布料，以后你说不定能用得上。”
一寸布料一寸金，放在最上面的是章缎，花纹大气又精致，沈应淮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肯定是价值不菲。
“谢谢。”
犹豫了几秒，他还是收下了。
如果这可以让他们心里好过些，沈应淮不介意暂时放下自尊心。
乔渺陪着他往门口走，“沈应淮，你会继续待在北城吗？”
“渺渺……”沈应淮喊了她一声，“你眼中的北城，和我眼中的北城，不是一样的北城。”
乍一听，像是绕口令一般。
可乔渺听懂了。
她生活优渥，不论是在江城的那些年，还是在北城的这几年，沈蓁和乔政安从来都没有在钱上亏待过她，甚至内心还期待着用钱来弥补亏欠。
更别提，后来又多了个季时澍。
以前，乔渺或许觉得理想大于天，没道理为五斗米折腰。
可后来亲眼见证了肖蘅的婚姻破裂，以及沈爷爷和沈奶奶为了钱而放弃治疗之后，她才真的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样幸运的。
“那你会去哪儿呢？”乔渺收敛了思绪，轻声问。
沈应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还没想好呢，我们以后再见。”
“好，以后再见。”
乔渺朝他挥了挥手，笑容里带了丝分别的不舍，她隐约有种感觉，他们似乎真的要等到很久的以后，才能再见了。
等人走了，季时澍才拿着她的围巾出来，“我们也回去吧。”
“回哪儿？”乔渺有些感伤，都没注意他在身后。
“过年不在老宅，要不上那边看看奶奶？”
“好。”
乔渺没太在意。
一路上，她也是兴致缺缺，季时澍抛了两个话题，见她没心思，也就没再说话了。
两人沉默着到了季家，乔渺后知后觉的发现身边男人的心情似乎不佳，正准备问一句，就听到了尹明惠的声音。
“快过来。”
乔渺只能丢下他，走了过去，“妈，你在干嘛呢？”
尹明惠压低了声音，“小点声音，等会你宋姨听到了，肯定又要来找你了。”
“找我？”
“今天一天都来了好几趟了，”尹明惠提到这个就直叹气，“舒白这孩子今天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是不和肖蘅离婚了，以后也不生孩子了，不让你宋姨再说肖蘅的不好。”
乔渺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太对劲，“他比三哥还大一些，怎么还这么幼稚啊？”
婆媳关系本就难处理，宋母一向不喜欢肖蘅，结果宋舒白却这样说，只怕是在宋母心里，更加看不惯肖蘅了。
真不明白，宋舒白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可不就是，”尹明惠忍不住跟着吐槽了几句，“其实肖蘅那孩子也可怜，但是当初结婚你宋姨本就不情不愿的，现在怎么会同意？”
乔渺设想另一种情况，“如果小白哥哥幼稚到底呢？”
“那除非他以后不姓宋，”尹明惠看着她，想往深了说，可想到自己儿子对乔渺的维护，不由得又将话憋了回去。
有些事，最好是一辈子都不知道，这样才好。
如同尹明惠说得那样，宋母在找人查到宋舒白所在的位置之后，连夜就飞了过去。
她没有找宋舒白，而是单独约了肖蘅。
“想必就算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吧？”
宋母保养得宜，精致的妆容下，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
偏偏一双眼睛透着冷漠，饶是有心掩饰，但是言语之间的不屑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肖蘅以前是不敢表现出来，如今是怎么看怎么别扭，“你说说吧，要不然我怕我不知道。”
宋母一噎，缓了缓才继续道，“肖蘅，你从来都不傻，这也是我当初同意你嫁进我们家的原因。”
“是吗？”肖蘅冷笑了一声，“我想就算不是你们家，别人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想要娶一个傻子吧，所以你对我这评价，我选择当没听到。”
宋母竭力控制住内心的怒火，多年的养尊处优，受人追捧的生活，已经让她很久都没有在与别人的对话中受挫了。
失去了话语的主导权，她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