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预产期后，季时澍便没有再上班了，两个人一块儿搬回了老宅居住，那里人多，总归是多些照应的。
在他的书桌上，乔渺不止一次的发现女人生产相关的书籍，有次心血来潮翻开看了几眼，不成想竟都是些难产的案例。
又翻了下其他几本，内容大致差不多。
乔渺立马明白了季时澍每晚很晚才睡觉的原因，有时候她睡了一觉醒来上洗手间时，发现他总是清醒的状态。
不上班，他反而更加的憔悴。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乔渺窝在他的怀里，轻声安慰，“现在医疗技术水平越来越好，你请的几位又都是擅长产科的专家，不会有问题的。”
季时澍用脸颊摩挲下她的头发，“嗯。”
乔渺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退一万步说，如果真的发生了意外，你也要好好活下去，照顾自己，照顾孩子。”
她其实很乐观，并不认为会有任何的问题，只是季时澍陷入了怪圈，乔渺担心如果真的到了那天，他会走不出来。
季时澍盯着她看，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乔渺打了个呵欠，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却动了动嘴唇，艰难出声。
“你觉得我会吗？”
短短几个字如同重击，一下子捶得乔渺的心头发疼，她伸手抚摸他的眉眼，认真道。
“三哥，我希望你好好活。”
季时澍别开了眼，压住心里的苦涩，“渺渺，我做不到的。”
乔渺抱住了他，“好了，我只是说的假如。”
总觉得，他的心碎成了一片片，下一秒会忍不住哭出来。
季时澍将她按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睡吧，睡吧。”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倘若真的有那一天，他如何选择，早就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这些年，从未更改过。
“嗯。”
乔渺入睡得很快，她做了个梦，梦到了她刚从江城回来的那一年。
快要高考了，她每天都在上学，没日没夜的跟着老师复习，难得的放松时间是来回的路上。
坐在车上，她习惯性的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车流发呆。
等红绿灯的间隙，乔渺看着旁边停着的车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等到了学校下车的时候，她发现那辆车也停在了不远处。
下一幕就变成了她在北城大学上学时，有时候上完课从学校出来去自己的房子，旁边也总是时不时的跟着那辆车。
黑色的车身隐入黑暗中，乔渺看不清楚车牌，脑海中只觉得太熟悉了。
再后来，她亲眼看到了他们讨论结婚时，季时澍打开车门，从那辆车里下来，手里还拿着送给她的花。
一束妖艳的弗洛伊德。
你漫不经心的穿梭于我的梦境，使我的心变成充满芬香的花园。
乔渺惊觉，原来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他。
从未变过。
梦中，他在呼唤她，“渺渺……”
乔渺猛的睁开眼睛，对上的是季时澍焦急的神情。
“渺渺，你的羊水破了，怕是要生了。”
乔渺摸了摸床单，那里已经湿了一片，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事，不会立马生的，你告诉妈妈他们了吗？”
她转头看了下挂在墙上的钟表，现在是凌晨两点多。
“还没，我刚打了电话让人来接，”季时澍从床上下来，给她拿衣服，“你先换上，我去喊她们一声。”
“好，别吵着奶奶了，”乔渺叮嘱道。
“嗯。”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老年人向来睡眠浅，外面的一丁点动静，就已经让季老太太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披上了外套，连忙打开房门出来，“是不是要生了？”
说这话时，季老太太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颤抖，她太紧张了。
“妈，你先回去睡，我陪着去医院就行了，”尹明惠看了下外面，稳了稳心神，“车子已经过来了，别担心。”
预产期快到的时候，季时澍就特地准备好了车子，司机也是一直住在家里的，随时都可以去往医院。
季老太太心里存了事，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哪里还能睡得着。
“你们去吧，我在家等消息，等会生了，记得立马打电话告诉孩子曾爷爷，还有爷爷。”
“好。”
乔渺看着他们一群人忙来忙去，在医生检查过后，表示宫口没有开，暂时还不会生之后，更是连最后一丝紧张也没了。
反倒是季时澍，一夜未睡，连胡子茬都开始冒出来了。
“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乔渺摇头，“算了吧，万一等会顺产不行，还得剖腹产，吃东西反而不好。”
这话一说，季时澍更加担心了，握着她的手，“那你先睡会，有事我喊你。”
乔渺倒是没再拒绝，她必须得养精蓄锐，“好，你让妈也找个地方休息，我先睡会。”
“嗯。”
这一觉，乔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感觉到痛了，时不时传来收缩，让她躺着只觉得难受得慌。
季时澍守在旁边，立马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我去找医生过来。”
“开了两指了，可以多走一走，帮助宫口开得更快一些，”医生照常检查过后，建议道。
“扶我起来走走吧，”乔渺一心只想要快点结束产程。
也不知道是不是麻药起了作用，乔渺逐渐察觉不到疼痛了，甚至在上手术台时，她还隐隐多了丝期待。
手术室外，裴承抽空过来看了眼，“老季，要不你去休息会，我来帮你守着。”
“不用。”
季时澍一眼不落的盯着产房的大门，明知看不见什么，可他也不愿意挪开半分的视线。
裴承叹了口气，打从心眼里感到无奈，“我怕乔渺还没生，你就先倒下了，你看看你的黑眼圈……”
尹明惠也想劝他，可是不用开口就知道他不可能会同意，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只能作罢。
老天保佑，生产一定要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