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桀风道。
红萝将一把血红镰刀抛与桀风,道:“用这个!”
桀风便接在手中。
“我运势蓄法,你先引它开口。”红萝道。
桀风便向左侧跃至,离红萝远了一些,引那深蓝巨兽转向自己,双掌掌风刮出。
深蓝巨兽将数道白光吐向桀风。
忽见一阵血色漫天铺下,数万朵曼珠沙华正缓缓绽放开来,将这一山天地尽皆开遍。
那深蓝巨兽张开的大口未及合上,已然定在当地。
桀风见状,手执红镰跃身飞入,直落进那巨兽身内。
脚方落定,已见一颗可手握的玉石闪着幽蓝的光芒,将那巨兽体内皆照得清晰可见。
这怪兽体内亦如一个巨大的房间一般,虽塞满各种脏腑,然宽阔之处,竟连这五尺长镰亦可自由舞动。
桀风伸手取下那颗幽蓝玉石,小心地收入袖中。
忽觉天摇地动,立身不稳,摔倒在那巨兽腹中。
想是红萝法力已过,那怪兽已恢复了意识。
当下认准位置,舞起血红镰刀,直挖向那巨兽心脏。
巨兽吃痛,更是狂躁不止,桀风在内几乎立身不住。
一手抓住它内壁脏腑,勉强稳住身形,手起刀落,将它心脏整个切落。
那巨兽兀自剧烈挣扎,声吼震天。
桀风试了试它腹部皮肤,红镰难透。
思忖一回,待它吼声暂歇,以红镰长柄挠其喉部,那巨兽吃痒不过,张开大嘴,桀风忙跃身飞出。
只见四周树木已皆被夷平,青焰、勾腾、禳麒俱已躺倒在地。
红萝却不见踪影。
那深蓝巨兽见了它,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忽然后面又钻出一个巨头,转动脖子,前后两张巨嘴一前一后喷出数道白光并一道强劲光柱。
桀风立身未稳,忙卷起掌风,身子向一侧掠出,不想掌上风力已是大减,闪避亦是不及,那道强劲的光柱狠狠击在他胸前。
桀风向后跌出,一道红影飞来,将他稳稳接住,又连连跃出十数尺,方才落下。
桀风微微睁开眼,红萝正望着他,摇了摇头,将手中一粒万花养神丸喂入他口中。
桀风缓缓自袖中取出那颗幽蓝玉石,对红萝道:“快、回青、罗峰……”
“你那些宝贝不要了?”红萝道。
桀风缓缓伸手取出那把兽骨萧竹扇,手微微摇动,却已无力将其展开。
红萝接过扇来,右手轻挥,将它展开,再与桀风拿在手内。
桀风轻轻念动咒语,将青焰、勾腾、禳麒收入其中。
青思已然飞来,将二人负起,直冲上天。
红萝回头看时,那深蓝巨兽尚在狂状,那山已被它毁去大半了。
时已五更,青罗峰中风雨未歇,再能撑得一个多时辰,天露曦光,则此劫可渡得了。
清漪不敢大意,凝神静思护住阵法。
然她已苦撑多时,此时余力无几,已然紧咬牙关,身子发颤。
雪爷爷亦是汗珠淋漓,双臂微微发颤,想亦是苦苦支撑。
雷鸣巨响方过,一道闪电极速劈落,紫色障壁剧烈震荡,终于片片碎落。
清漪与雪爷爷一时力竭,同时歪倒在地。
柳默忙来扶他二人,手之所触,空无一物,只直望着清漪,对她摇摇头道:“娘子,已经够了……”
清漪亦直望着他,泪光泛出,难道今日真是难以逃得吗?
忽见两道闪电同时劈来,清漪忙拼尽余力再次张开仙灵防壁,然那防壁瞬间便也被雷电之力击得粉碎。
清漪向后摔出数尺,口中吐出大口鲜血,想是受伤不轻。
她缓缓爬起身来,已是摇摇欲倒,站立不稳,终深吸一口气,闭眼叹道:“罢了。”
柳默默然望着她,心中忽又泛起万般不舍与不忍。
原以为自己皆已看开,而此时见她一身疲累、满面伤悲,心中悲伤如潮,又再汹涌而至。
一道明亮刺眼的闪电再次劈落,清漪再试着运力,已知今日再不能抵得了,便只借着这一点微力扑向柳默。
雪爷爷欲运力来救,然已再使不出一丝力气。
柳默眼见闪电劈至,忽飞身窜出,将清漪紧紧抱起,直跃出数尺之外。
自己亦吃了一惊!
清漪亦愣了一回,忽笑道:“其实、相公也不想就这么放弃吧……”
柳默再要伸手去握她手,却又空无一物,望着自己的手,惊异不止。
“游魂无体,触之无物。然若心中一念执着,亦能化作有形。”清漪道,“相公方才危急之下,还是不愿、不愿放弃的吧……”
柳默直望着她似喜似悲的脸,只哑声唤道:“娘子……”
“快回雪爷爷那里!”清漪忽道。
柳默点点头,两人忙奔回雪爷爷处。
雪爷爷正坐于地上调息。
清漪轻轻蹲至他身侧,道:“雪爷爷,已经够了,你快回雪松吧。”
雪爷爷睁开眼望了望清漪,笑道:“你放心,我老头子命大着呢。那桫椤老头虽有还血丹,也未必活得过我。”
清漪眼中泛起层层泪花,轻声道:“都怪我、任性妄为,一直拖累你……”
雪爷爷揽过她,笑道:“知道就好,以后我还指着你们两个享福呢。”
柳默亦觉心中泛出泪来,眼中却一滴也无。
清漪在雪爷爷身侧坐好,再次试着撑起阵法,一层淡淡的紫色光壁缓缓浮出。
雪爷爷亦再次运力,助以青光。
“雪爷爷,若稍时雷霆再至,你一定要先保住自己!”清漪道,“否则、我……”
“老头子理会得。”雪爷爷道。
清漪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震耳雷霆再次滚过,数道闪电同时向三人劈落,清漪大惊,拼尽全力护住阵法,然而此次闪电之威更甚之前数倍,只觉一股巨大的冲力急急压来,紫色壁垒又纷纷碎裂,清漪惊叫道:“雪爷爷、快走!”
正危急之时,一道白光自天而降,挡在三人面前。
那数道闪电方破了紫色壁垒,已然减去半势,此时再撞上这白光,瞬间消去大势。
清漪只觉胸前已被闪电击中,不过只微微隐痛,尚无大碍,再看雪爷爷并柳默,亦安然无恙,不觉长舒了一口气。
一个白衫男子跃落在三人面前,道:“你们怎样?要紧吗?”
却是方伯。
柳默上前对他深深一揖,道:“多谢相助。”
“这一月来皆不在青罗峰,方才远远见此处风云有异,急急赶来,好在还来得及。”方伯道。
清漪亦上前谢过。
然思及方才情状,只怕下一次,即便方伯在此,也再难抵挡。
清漪回至雪爷爷身侧,伸出指来,点住他定身穴。
回身对方伯跪道:“方伯、今日情急,我与相公自会尽力,您快带雪爷爷走吧!”
柳默亦跪于清漪身侧,道:“二位相助之恩,柳默永世不忘,还望二位多加珍重!”
方伯望望雪爷爷,一时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