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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古代言情 > 两不厌 > 第34章

听她有意谈起条件,秦瑨沉寂的眼眸掠过一瞬光华,如同找到了缓解愧疚的良药,肃正颔首道:“贵人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必当竭心尽力。”

“很简单,我要你把我安全送回长安,以后还得对我好一些。不许对我挑三拣四,不许在朝上唱反调,不许插手我的私事,不许……”姬瑶一时想不起来更多,“总之你要忠诚于我,顺服于我,这样我心里才能舒坦,才能不计较你的过错,懂了吗?”

灯影下,她柔弱哀哀,一双美眸却极其明湛,如小狐狸一般狡黠。

秦瑨的眼神被她黏着,心里一时五味陈杂。

她的条件的确很简单,无非是想要驯服他,解决他这个眼中钉。然而对他来说,她的字字句句颇有些趁火打劫的意味。

他身为先帝亲派的辅政大臣,必须要引导新君明政立威。若她以后无功无过也就算了,若还是一如往常骄奢淫逸,难不成他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昏君身边的奸臣吗?

他自是不愿意,这还不如一刀砍了他!

然而当他的眼神落在姬瑶细颈上的红痕时,那个“不”字就堵在他的喉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疏忽大意的是他。

铸下弥天大错的人是他。

悖乱臣纲的也是他。

他有何颜面对她说“不”……

死一般的沉寂如洪水漫过,姬瑶本就强打精神,等来等去,不耐烦道:“秦瑨,你发什么呆呢?听懂没有?”

她娇柔的嗔怪让昨晚的颠鸾倒凤又清晰了几分,秦瑨的脸不禁再度烧起来,绯色愈深,无情蔓延到耳后。

斟酌万千,他终是垂下眸子,不愿再看姬瑶,紧皱眉峰说道:“懂了。”

短短两个字,寡淡如冰,却让姬瑶憔悴的面靥浮出了几分喜色,“那你就是答应啦?”

秦瑨一滞,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此时此刻他没有第二个选择,以后的事,那便以后再说吧。经此搓磨也许天家能看清人间疾苦,回去之后改头换面,成为一代明君……

他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心怀奢望,姬瑶却目颦秋水,如掳获了天大的惊喜,登时把昨夜的痛苦忘得一干二净。

对她而言,只要拿捏住秦瑨,她在朝中便能畅通无阻,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找几个男宠就找几个。而那群言官没了领头人,晾他们也不敢再她面前耀武扬威了!

天下唯我独尊,这才是当皇帝的感觉。

这叫什么来着?

这叫福祸相依!

姬瑶瘪着小嘴,努力掩盖喜色,有气无力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若反悔,我就治你的欺君之罪。现在你快去弄些热水来,我要洗洗身子。”

“好……”

秦瑨了无生气的应了一声,徐徐起身,行至外厅时忍不住瞥了姬瑶一眼。

只见她重新躺回床塌上,身子裹得严实,只漏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抿着唇,弯着眼,笑的别提有多甜了。

这番光景落在秦瑨眼里,只让他想到一个词:小人得志。

他沉沉叹口气,容色寡淡如冰,收回眼神行至门前,只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外面廊子站着服侍的下人,听到动静后对他行礼。

天光云影,璀璨耀目,仿佛昨夜的无人问津只是一场噩梦。

这群混账……

宽袖之下,秦瑨暗自捏紧拳头,冷声吩咐道:“去准备热汤,服侍我夫人沐浴。”

“是。”

今日当值的正是瑛儿,在门口早已等待多时,得到传唤后旋即带着几个婢子到侧房准备热汤。

回来服侍时,姬瑶不愿让她们近身,一句话就把她们遣散,独自去沐浴了。

瑛儿本想再探探这位贺夫人的虚实,可惜难以近身,只得随着其他人前去整理寝房,甫一靠近床塌,一眼就看到了软褥上的血渍。

回想昨晚上房里传出来的动静,有几分压抑的痛苦,瑛儿不禁回想到自己的初夜,连忙将软褥卷成一团,抱着赶往二房院落。

书房内,张邈正拿着一只蔑草逗弄着金笼里的鸟雀,余光瞥到瑛儿火急火燎地进来,头都没抬,“怎么样了?”

“二爷英明,那两人果真有猫腻。”瑛儿跑的太急,气息有些不稳,弯腰将软褥铺在地上,“二爷您看,那贺夫人竟还是个处子。”

张邈一怔,扔掉蔑草,踅身看向软褥,“你确定?”

瑛儿点头,“千真万确,昨夜我听得清清楚楚,您走了以后贺夫人一夜都在喊疼呢。我当时就纳闷,这成婚多年的人,哪还能疼呢?直到方才我隐约听到贺七爷在告罪,整理床塌时又看到了这个。”

张邈不再说话,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他只想用落花散戏弄一下那两人,谁知还真炸出了大鱼。

“嗬。”他轻声嗤笑,“如此妙人,还是个雏儿,早知如此我就留着自己用了,真是便宜那孙子了。”

瑛儿听罢,酸溜溜道:“爷,您说什么呢……”

张邈没理她,思忖半晌,直接带着那床软褥来到张允居住的明喜堂。

他指派的杀手不知所踪,贺氏夫妻生死不明,既然抓到了猫腻,那么今日必须要定那两人的罪。

是假的,那他要报这几日胆战心惊之仇。

是真的,那他就要张允四面楚歌。

这家主之位,必须是他的!

明喜堂内,张允正在用膳。眼瞅着张邈急匆匆冲进来,半分礼数都不讲,他不耐烦道:“老二,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有事?”

“大兄,你知道咱们的货为何迟迟不到吗?”张邈故弄玄虚的停顿一下,“因为金州来的那两人是假冒的,他们根本不是贺氏夫妇。”

张允一听,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这事非同小可,他旋即吓退婢子,关上书房的门,压低声道:“此话不能乱说,你可有凭据?”

与他的紧张相比,张邈却是一脸云淡风轻,徐徐道:“自打这两人进府,我就怀疑他们身份不正,这两人貌合神离,行为举止异常,绝非寻常夫妻。我便一直留心,直到昨晚一试……”

他将昨晚的光景事无巨细的说与张允,顺手将软褥铺在地坪上。

张允盯着上头的血迹,思忖半天,半信半疑道:“这……这也不能说明贺七爷是假冒的吧?男子外出营商,带上红颜知己也是正常……”

“富贵人家,谁不是三妻四妾,即是红颜知己,贺七爷为何要对外面隐瞒呢?那过索上可是白纸黑字的写着贺夫人的名字,依我说,这两人绝对是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

张邈振振有词,见张允还在迟疑,又添油加醋道:“就算这是个误会,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那批货可是牵扯到长安。侯府的人已经来问了好几次了,若耽误了大事,又不能给个交代,咱们全府上下怕是要遭殃了。”

这话一说,准确戳到了张允的命门。

张家到他这一代已经开始有了颓废之兆,各大商行生意欠佳,就连血脉延续都成了问题。他唯一的儿子重病卧床,还不知能否跨过这个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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