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恍然大悟，怪不得从来到这个院子起，牛二毛就怪怪的。
“沈先生，我跟你说，这牛二毛可不是什么好孩子，调皮顽劣的很，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皮猴子，他奶奶啊就是活生生被他给气病的。”
“未知事情全貌，还是不要妄言的好，你说是吗嫂子。”
妇人被沈柒脸上的笑给瘆到，摆摆手拎着菜篮子就往家门口走去。
“反正话我都说了，你自己不信出了事可怨不到我。”
回去的路上，沈柒一直握紧牛二毛的手，这才没有让他在半路上就跑掉。
“你们回来了，钱老太没事吧？”
小石已经将鱼腥草磨好，现下正在按照剂量分装进药包中。
“没事，只有有中风的症状，钱老太的情况需要着重观察，你每天往她家跑跑，防止她再出现昏迷的情况。”
小石一听到中风，便知道病情严重，立马应下，“放心吧，我记下了。”
说着拿出钱老太的病历单子，用朱砂笔在上面做了记号。
“你跟我到后面。”
沈柒拽着牛二毛，说完这话，牛二毛才跟她走。
到了屋中，沈柒将门关上，牛二毛从始至终都低着头，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都没有问过你什么，只是今日这事，你能跟我讲清楚吗？”
沈柒耐着性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出了事？”
顿了顿，她换了种问法，“她会引起中风，是因为你？”
“算是吧。”
牛二毛沉默了许久，才慢吞吞开口，语气轻描淡写。
“是她要撵我走，她总说我气她，可我又没那么闲，才懒得气她。”
“能告诉我她为什么要撵你走吗？”
“那个人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牛二毛抬起头，虽然装着满不在意的样子，可眼圈却泛了红。
“我是那里最坏的孩子，整日里偷鸡摸狗，惹是生非，这些理由还不够吗？”
“这不是真正的理由。”
沈柒一眼看透，“她养育你这么大，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些理由，她早就可以不管你，将你撵出去。”
“她就没管过我，我和别人有了矛盾，有错的永远都是我，她也从不会问清楚事情的原由，只知道打我骂我。”
牛二毛板着脸，将心中涌起的委屈强硬压下。
沈柒盯着牛二毛看了会，见他不像是在说谎，便缓了些语气，拉着他坐下。
“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牛二毛低着头，两手用力地搓着。
这个动作沈柒已经发现很多次，好像只有搓着手牛二毛才能缓解自己的焦虑。
“她说我偷了钱，可是我没偷！”
牛二毛像是憋了一股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狠。
“她的钱少了就说是我偷的，凭什么？就因为我名声不好，所以什么事情就可以按到我的身上吗？”
沈柒握住牛二毛的手，将他的拳头掰开，小小的手掌心里已经有了指甲留下来的痕迹，要是再用力一些，准能抓破。
为了防止他弄伤自己，沈柒握住牛二毛的两只手。
“清者自清，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谁也不能将脏水泼到你的身上。”
沈柒想到清晨看到牛二毛的样子，那委屈的小小身影，蜷缩在篱笆的角落，当真是走投无路了啊。
“问心无愧有什么用，他们都不相信我！”
牛二毛吸着鼻涕，有了哭腔。
这还是沈柒头一次看牛二毛哭。
这个小人儿身上似乎有股子犟劲，不管怎么样都不想将自己的委屈暴露出来。
即便是被人打的遍体鳞伤，也不曾哭过。
“现下人人都在说我是放火的妖怪，我问你，你信不信？”
牛二毛抬起头，眼圈红红的。
“我不信，你怎么可能是妖怪，即便是妖怪，那也是好妖，绝对不会放火。”
“可外面的人都这么说，我跟他们说了我不是妖怪，可是他们就是不信，甚至见到我就像是躲瘟神一样的躲着我，那我应该怎么办？”
“他们不信那是他们的事，不需要理会他们的言语，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牛二毛吸着鼻涕，皱着小眉，很是认真。
沈柒笑了，“我还以为你会教我和你一样哭鼻子。”
牛二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将手抽出，撸起袖子用手背擦着眼泪和鼻涕。
“我才没有哭鼻子，我只是风沙迷了眼！”
沈柒笑而不语。
真是个傻孩子，他们身处在屋内，门窗都关的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有风沙呢。
她没有拆穿，拿着自己的帕子将他的手擦干净，然后将帕子塞进他的手心。
“不想弄脏衣服，就得备着帕子，这帕子记得洗干净，送你了。”
牛二毛盯着手里的帕子，上面绣着竹子，倒和他身上的衣服很搭。
“好了，去洗把脸，我带你出去吃点饭。”
牛二毛点着头，起身到水架边洗着脸。
“柒姐。”
小石在门外敲门。
沈柒走过去将门打开，小石一脸急切。
“柒姐，不好了，李家来人了！”
“除了李家，还有谁？”
如果光是李家来人，小石反应不会这么激烈。
“还有官府的人！”
小石着急，“来的是李家的管家，带着一队官府的衙差，说是要带你去县衙。”
“柒娘娘。”
牛二毛听到这话，脸上的水都顾不上擦，急忙跑过来护住沈柒。
沈柒心下有了盘算。
事情闹到了官府，或许并不算是一件坏事。
她将牛二毛往小石身边推了推，“你帮我照顾好二毛，我跟他们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牛二毛想要抱住沈柒，被小石拉了回来。
“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就别捣乱了。”
“放心，我可以应付。”
沈柒拍拍牛二毛的肩膀，“你相信我吗？”
牛二毛没有犹豫，点头直道，“相信。”
沈柒笑笑，“相信就留下来和小石一起，帮我照看好医馆。”
“柒姐你放心，医馆有我们照看着。”
小石拍胸保证。
沈柒又看向牛二毛，见他点了头这才放心到前面。
“就是她！”
“官爷，就是她放火烧了我家宅子，还克病了我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