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眼神一冷，面色不善。
“你已经浪费了我不少时间，没打你算我心情好。”
“再敢拦着，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沈立也不气，反而一本正经的劝道。
“前辈切不可以貌取人，我手中这支竹箫虽然普通，也是能奏出音律的。”
“我们比试的是音律，不是玉箫与竹箫高低。”
“如今你听都没听，又怎知道我是好是坏？”
黄药师听闻此言，心中也觉得是理。
他被称为东邪，是性子古怪，鄙夷礼法。
然而对于正理是十分认可的。
对就对，错就错。
从来不会羞耻承认自己的错误。
于是耐下性子，重新掏出玉箫。
看着沈立冷言道：“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一会儿吹的不好，后果自负！”
沈立点头，认真的说道：“如果吹的不好，我也没有脸和前辈争夺玉箫。”
于是重新将竹箫横在嘴唇下。
呜呜的吹出几个琐碎的音节，慢慢试音。
古代的竹箫制作只能靠匠人，每个人的工艺手法不同，技术水平也有参差。
所以每支竹箫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跑音。
但大部分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竹箫之所以便宜于玉箫，正是因为玉箫跑音的范围比竹箫小。
所以演奏之前需要了解乐器本身的特性，找到音准。
黄药师自然知道这些。
虽然面上不耐，但还是站在原地等他调整。
找好了音准，沈立先是吹了一小段苏武牧羊找找感觉。
黄药师闭眼倾听，脸上的怒意渐渐消失。
“只有这一小段吗，不算太差！”他给出评价。
黄药师的脸上挂起笑容，这小子是有真材实料的，没有骗他。
“不过就这样的话，你可赢不了我！”
正要举起玉箫，却被沈立制止。
“前辈且慢，刚刚只是试音，现在才开始！”
说着，闭目抬箫，迎着清风缓缓吹奏。
如诉如泣，悠扬婉转。
黄药师脸色渐渐变了。
“好曲子啊！”
不免沉浸心神，听着这首曲子思绪翻涌。
随着曲子的情绪，心中不免浮起了一个故人身影。
那是他年轻时候遇到的年轻女子。
温婉如水，为他才华所倾倒，甘愿付出一切
二人相伴闯荡江湖。
因她喜欢桃花，黄药师就在桃花岛上种满桃树。
原以为二人会相伴到老。
可是如今他才年过半百，身边却早已没有那女子的身影。
不知不觉，往事已如烟飞去。
然而在在心底最深处最柔软处，回忆就像发酵的老酒，越喝越有滋味。
当沈立吹完，发现黄药师已经闭着眼睛，泪流满面。
眼泪打湿了胸前的衣裳。
沈立发愣，这是怎么回事？
“前辈，前辈！”
他出声唤醒还沉浸在回忆中的黄药师。
侧着头，好奇的问道：“前辈是觉得要输给我了，所以哭泣吗？”
黄药师噗嗤一笑，原本伤感的情绪也随风而去。
摆着手，“年轻人，你倒是个有趣的。”
随后洒脱一笑：“我输了！”
看着年轻的沈立，他忍不住赞叹道。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先前我以为你是那狂妄自负，井底观天之辈。”
“却没想到，你的音律水平竟然高深到这种程度。”
“如果刚刚我就此离开，还真的错失了这等好曲。”
这便是黄老邪，不拘于礼法，对错分明。
沈立被他这一番夸奖倒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说道：“初学的，初学的！”
看着这年轻人，黄老师哈哈大笑。
“若真是初学就有了这种程度，那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天才了！”
随后问道.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凤凰台上忆吹箫》。”
黄老邪恍然，作为老文青，他自然是听过易安居士的名声的。
而他的夫人在桃花岛尤其喜欢手抄李清照的诗词，说是道出了她们女子的心声。
想到妻子，黄老邪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伤感。
沈立察觉到黄老学异样的情绪。
“前辈，可是有牵挂之人？”
“是有两个。”
黄老邪点头承认，他从来不屑于隐瞒自己的情感。
“一个是我故去的妻子，与我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而另一人......”
黄老邪讲到这，忍不住顿了顿。
该怎么说呢？
“是我那调皮的丫头，精灵古怪，趁我一不注意就偷偷跑外面寻乐子了。”
“此次出门也是为了来找她。”
黄老邪的女儿，岂不就是丐帮帮主。
黄蓉！
沈立心头恍然。
看来，如今的黄蓉还是个小丫头。
也不奇怪，毕竟这个世界是个综武世界。
时间线乱得很。
黄药师想到如今女儿孤身在外，更是十分担忧。
忧切的说道：“也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吃穿用度可有短缺。”
眼见黄药师郁郁寡欢，沈立也只能尽力安慰。
二人诉说了一会儿，黄药师才慢慢的收起心中担忧。
这股哀思来得快去的也快。
眼见沈立音律水平如此之高，黄药师也是有识英雄重英雄之意。
从袖子中掏出一份乐谱，递给沈立。
“小兄弟，我最近研究一个曲子，然而总有些不完美之处。”
“你可否为我指点一二！”
黄药师是何人，如此高傲之人竟然跟自己说指点。
沈立不敢大意，连连摆手。
谦虚的说道：“些许水平，哪敢贻笑大方。”
“前辈抬举，倒也是我的荣幸。”
“只是曲谱这种东西必然是前辈心血，晚辈不可白看。”
沈立向来低调，在李唐时，拔剑杀人纯粹是因为看不惯看不过。
平日里最是小心谨慎。
所谓江湖，混的不就是人情世故。
黄药师哈哈一笑，“这就有些虚伪了！”
他为人最是看不惯虚伪之辈，然而对于沈立却颇为宽容。
反而有些赞赏：“有傲骨而无傲气，你倒也难能可贵。”
随后将乐谱收回怀中，“你既然不愿看，那我就演奏。”
取出玉箫演奏，箫声悠扬。
只是刚开了个头，沈立的神色便有些复杂。
这首曲子他可太熟了。
《碧海潮生曲》。
正是他在荣娇娇的船上学会的。
不过这首曲子中间不少部分与他所学的有所区别。
相较而言，黄药师所吹奏的《碧海潮生曲》比系统给的更加生涩。
眼见沈立面色有异，黄药师停下演奏。
“怎么样？小兄弟你有什么见解？”
看着黄药师那期待的目光，沈立有些为难。
脑海中在组织语言，该怎么说呢？
硬夸肯定是不行的。
黄药师最讨厌舔狗了，要是当着他面硬舔，说不定还会当场翻脸。
可是不是说不好，黄药师也未必开心。
干脆拿起竹箫，将系统给的《碧海潮生曲》悠悠演奏出来。
“这......”
黄药师认真倾听，随后面色凝重。
一曲演奏完，他看着沈立。
一脸的震惊。
“这曲子明明是我写的，怎么吹出来好像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