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堆着昨晚下的积雪，皑皑一片，摻杂着点点红色，是过年的味道。
郁宁裹着厚厚的棉袄，耳朵罩着余苏木出门前给他戴上的白色耳罩，整张小脸埋在围巾里，依稀窥见那双浅褐色的眼眸，在阳光下如同琥珀般透亮。
“过年期间，学校应该不开门。”郁宁笑着，“不过，我知道有个地方能翻进去，你可以吗？”
余苏木挑眉，“宁宁，不要问一个男生可不可以，尤其是那个男生还是你的男朋友。”
郁宁表情一僵，涨红着脸，“余苏木你...你不要脸.....”
余苏木凑近小孩，“要脸怎么追男朋友，再说了，我可不可以，宁宁不是最有发言权吗？”
郁宁：“......”
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当街耍流氓啦！
两人沿着小路，走到学校的后门，铁门上着锁，透过栏杆向里看去，是一个环形操场。
郁宁以身作则，一脚踩着旁边的栏杆，手一撑，就越到了里头。
余苏木看着这熟练的动作，不禁挑了挑眉，“很熟练嘛，小孩，经常逃课啊？”
郁宁瞪了对方一眼，“快点翻过来，我在这边接着你。”
余苏木莞尔，扫了眼郁宁的细胳膊细腿，又看了看自己的体型，顺着刚才小孩翻栏杆的动作，轻松落地。
“宁宁，别小看你男朋友。”余苏木捏了捏郁宁的脸，“我初中逃得课，可比你多。”
郁宁歪着脑袋，“你逃课？不好好学习，逃课去干嘛？”
余苏木没回答，只是笑着看向郁宁，“那宁宁不好好学习，又逃课去干嘛呢？”
郁宁很想说明明是他先问的，但他还是先回答了余苏木的问题，“我家之前，破产过一次，为了让家里减轻负担，晚自习的时候我就会逃课去给人当家教。”
“是隔壁邻居的小孩，小学五年级吧，天天不听话跟爸妈顶嘴，我给他补了一段时间，被爸妈发现了，就没再继续了。”
郁宁是用特别平淡的语气简单概括着自己的曾经，可落在余苏木耳畔，就变了味。
心头止不住的泛酸，可余苏木面上没显示，只是默默听着，郁宁跟他介绍学校的操场，他读书时候的教室，以及曾经他存在过的每一处痕迹。
两人逛了一圈，最终回到了操场旁的座椅上并排坐下。
郁宁开口道：“我的初中生活其实很乏味，除了学习，就是拼了命的学习，没有过任何的社交，别人也不会来打扰我。”
余苏木笑笑，“这样吗？”
“也没有女生给你递过情书？”
郁宁愣了愣，还是实话实说，“有，但那时候还小，对这种东西都很懵懂，也不想耽误人家女生，就都回绝了。”
余苏木继续问：“那如果，初中时候我给你递情书，宁宁也会跟对其他人一样回绝我吗？”
郁宁无语地看着余苏木，“余苏木，学生要以学习为主业，我是不会搞早恋的。”
“拒绝的那么果断啊。”余苏木笑道，“那我还得庆幸我没有跟你一个初中了，不然我可就真的成了带坏小孩的禽兽了。”
冬天的天，总是黑的早，待他们回到家，屋外已经一片漆黑。
郁妈妈早早就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他们回来，见二人回来，赶忙迎上去，“回来了啊，带小余去哪逛了啊。”
“去初中看了看。”郁宁探头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妈，做这么多好吃的给我，回去王姐又要说我了。”
郁妈妈笑着说：“你啊，从小到大都是这么瘦，喂又喂不胖，再说了，这不是小余在吗，就多做了点。”
余苏木将手里的外套放在沙发上，“谢谢阿姨。”
“跟阿姨还客气什么。”郁妈妈摆摆手，“阿姨啊，就希望你们能多吃点，长得高高大大的，健健康康的，阿姨就开心了。”
屋外的铁门打开，郁爸爸推门而入，见丈夫回来，郁妈妈赶忙过去，替他将外套挂了起来，“今天回来这么早，我还有好几个菜没弄好呢，陪阿宁和小余聊会去。”
郁宁坐在沙发上，乖巧地喊了声，“爸。”
余苏木：“伯父。”
郁爸爸点点头，坐在最边上，没了郁妈妈场面一度陷入沉默，郁宁压根不敢开口说话，尤其昨天刚跟家里出完柜。
还是余苏木先站了出来，“宁宁，你小时候没有拍什么照片存起来吗？”
郁宁警铃大作，刚想开口就见旁边的郁爸爸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本相册，放到了桌上。
“爸！”郁宁惊慌失措，他可不想把之前的那些黑历史暴露给男朋友看。
余苏木莞尔，一只手拦着郁宁，一只手翻开放在桌上的相册。
映入眼帘第一张，就是郁宁小时候跌倒在泥巴里的照片，照片的背景还不是现在的房子，应该是他们搬家之前住的地方。
郁宁躺在沙发上，已然心如死灰，余苏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伯父，这照片我能拿去拷贝一份吗？”
郁爸爸点头，“到时候让郁宁带回来。”
郁宁：“.......”
他能不答应吗？
显然，另外两位男人根本不管他的意见。
原本只是余苏木在看，到了后边，郁爸爸就开始跟他介绍起了每一张照片的由来。
有郁宁第一次拿奖状的照片，也有郁宁躲在郁妈妈怀里哭得照片，几乎将郁宁所有重要的时刻，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直至翻开下一页的相册，第一张便是两个男孩坐在一块，高个一点的男孩微微勾唇，而郁宁靠在他身上，睡得很香。
余苏木翻看的动作停在了这一页，郁宁也从一开始的放弃抵抗，到加入其中。
郁宁盯着照片上的另一个男孩，思索了好半天，余光扫过余苏木之时，顿在了原地。
“这是我们还没搬家之前拍的，这小孩之前住在我们家隔壁，比阿宁大一岁，阿宁呢，又很喜欢这个小孩，天天跑去找他，我去接他回家的时候，就看见他趴在人家身上睡着了。”
郁爸爸说着，似乎并未发现什么，恰巧，郁妈妈招呼他们洗手吃饭，相册也随之关上。
郁宁坐在原地，没有动，直至郁爸爸起身，他的视线一动不动看着余苏木，“照片上的那个小男孩，跟你长得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