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方才在海上狂暴无比的黑雾又开始凝聚,形成螺旋迅速往中心靠拢,往那漆黑的舰装里收缩回去。
“哈啊、哈啊、哈啊——”翻腾的黑雾逐渐收缩后,那位于黑雾中心的女子才得再现。晨阳慢慢升起,折射过来不察温度的虚光照在已然不露一丝血色的消瘦俏脸上,慢慢收缩的皮肉贴着合金骨骼构建的脸廓……
“请您相信我,长官!”
少年站在女子面前,手持一把刻有特殊铭文的大口径左轮手枪,装满弹巢所带来的沉重手感让他的腕部感到些许吃力,暗想着果然应该带一把普通的自动手枪而不是这个纪念品的同时,那皮肤粗糙的黝黑脸上带着一些戏谑的笑容“我、相信你?”
晓军表现出些许轻蔑,挑起一边眉毛,又轻轻抬起下巴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相信深海?看看你的身后。”
末海没有回首去看已经被战火损毁到破败不堪的小城,紧抿嘴唇的她咽口唾沫,稍稍攥紧拳头:“我知道,长官您没有理由信任我…但,您也拦不住我。”
听着末海那很是流利的普通话,晓军慢慢收起了表情,眉头紧锁地凝视女子,眸中似是多了一丝警惕,随即还嘀咕道“你居然有情绪?嘶……”接着又很顺畅的用扶桑语拉高声调回道:“啊,是吗?”
“嘭——!”随着少年抬掌对着末海,消瘦的女子身上顿时感到一阵可怖的重压,不是强烈的气流、也没有固态的重物,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瞬间走遍她全身。将其狠狠压在原地,本就许久没有得到维护而杂草丛生的残破公路又多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龟裂。
“额、额啊!”后知后觉的末海刚想挪动脚步,却发现那犹如陷进深潭的无形阻力让她除了头部以外,别处根本动弹不得。
“末海小姐。”晓军一字一顿,再次慢慢把手枪抬起。而这次,少年直接对准末海的面门,稍作迟疑后又用扶桑语说道“你……可以说说遗言,末海小姐,虽然我不知道能转述给谁——”
被重压到低头的末海根本没能理解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但在听到晓军的话后,紧咬银牙的她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消瘦的男孩身影,随即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音调:“次、次郎君……”
“嗯?”
“我、我还不能——”
从心底涌出气力的女子全身紧绷,清瘦的脸上目眦尽裂,从喉中吐出嘶哑之声以及一团黑色气雾!
只看那一小团黑雾在她胸口周围稍作旋转,末海感到自己身上的重压似乎有所减弱,便不顾疼痛地挣扎着,伸手向下竟把那团黑雾捞起攥在手心里。
“这、这是……”
望着手里那小团正在翻转的黑雾,从模糊中缓过神来的末海也先是惊讶,可又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丝绝望后,慢慢收回表情并挺直身体,再次抬脸看向面露讶色的少年。
“长官…请您让开,我不想伤害您!”
女子抬臂展示着那团黑雾,一股毁灭的力量转动着。而流露决然气势的女子紧盯着少年。看对方一言不发,末海则继续道“我现在,必须要去阻止深海!”
“哦……”变回面无表情的少年点点头,没显出任何情绪,像是对面前的景象又毫无兴趣了一般,语调异常平稳的又问道“你知道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吗?你就敢用——”
“啊啊啊啊!”
迎着末海尖锐无比的嘶吼声,海面再次躁动起来,以她为中心,层层叠浪翻腾着散开。方才收起的黑雾又从被那浸透漆黑的舰装里涌出。而就在这番异动爆发之时,密集的弹雨便落了下来,正面及两侧,大小口径的炮弹组成火网将其几乎包围。
深渊两侧前方上各有一道白浪航迹,一边是闪动着诡谲魅影的S113,一边是轰鸣不断、杀气冲天的Yamato。有明与大和则保持着距离进行齐射。三个方向皆是火力全开,硝烟与爆闪在海上接连不断。
但如此密集的炮击似乎没能起到任何作用,在翻腾旋转的黑雾把那舰娘包围之时,还有十数道黑气龙卷伸出,仿佛蠕动的触角般,对飞过去的发发炮弹挥动。而那些炮弹也都仿佛随着黑雾运动的轨迹,皆是偏移了原来算好的弹道落到别处,在那黑团周围激起道道水柱。动静很大,毫无伤害。
“什么?!”
看着眼前的情景,舰娘们皆是一惊。而还在翻腾的黑雾却在迎击完炮击之后暂时没有别的行动。
“该死的!”Yamato双拳紧握,不信邪地调动炮管,继续炮击“我到要看看你能挡住多少发!”
“这个深渊和以前的完全不同啊……”S113不住在频道里说道:“大小姐啊,我们的援军什么时候到啊?我感觉我们拖不了太久。”
阵型散乱的舰队中,道道细小的航迹在仅剩的几艘战舰之间穿梭,随后舰队外集结,并重新整编。
“这里是加贺,我队已经准备完毕。”披散银白长发的航母舰娘一手捏着长弓,一手习惯地放在太阳穴侧,舰队旗舰汇报道。
“加贺,立刻出击,增援大和小队。”老者那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传来,而在接到出击命令的瞬间,加贺心里闪过一丝迟疑,视线不住飘向了北方的海域,随后回答道“了解。”
“好了,诸位!终于要开始反击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是!!!”
虽然加贺知道这次行动根本谈不上什么对深海的反击,而且根据大和的消息,这次要对付的可比深海还要危险,但她作为小队旗舰,一定要鼓舞队员们。
随着侦察机开路,加贺带队率先出发。舰队旗舰的舷窗旁,离开座位的老者眺望正在远离的航迹,眼神很是平淡。
“真的,要出动那么多舰娘吗?”老者身边的一位年轻参谋低声问道。只看防卫大臣缓出一记鼻息,慢慢答道:“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吗?”
“保持好联络,前出的小队注意保存实力,尤其要跟大和强调,她绝对不能损失!”
“是!”
从扶桑群岛的残存舰队向北数百海里后,又一支舰队正在背对着东方升阳和群岛海岸做着远离。
“报告,与扶桑舰队的通讯信号良好。”
“报告,海岸航空队的12架战机即将抵达!”
“报告,无人机发现目标,深海机群正在靠近港口,距离——”
“报告,无人机到达16号空域,信号较差,正在调整。”
“报告,南部海域出现不明信号,信号强烈!距离——”
在晓军离开时,特混一的指挥权便交到了友舰上,且由图灵操作舰队内的信息互通以辅佐指挥。
而即便有整个舰桥的军官和图灵辅助,老资历的舰长面对这不断传回的大量情报,还是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之前参与多次现代化海战的推演和演习活动,但真在实战中处理如此多的信息,整个舰桥的指挥层都仍然有些措手不及。而且这还是在不负责舰娘小队作的战指挥的情况下——
“呼叫指挥舰,这里是列克星敦小队,我队战机已经放飞完毕。”
“图灵收到,6号无人机对深海机群的跟踪良好,掌握连续。”图灵那合成的温柔女声在频道里出现“南方扶桑舰队的赤城小队正在向你队靠拢,并已经放出战机支援,预计到达时间……”
趁着指挥间隙,老舰长拿起保温杯赶紧喝了口凉水缓缓气,心里不住叹道:“这个小子,之前一个人是怎么指挥的过来的呢?他舰桥上真的就他一个人加这个图灵吗,那也不太可能忙得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