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云洲古寨，依旧是千盏灯万家火。
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但是走在街道上游客却明显比前几天多了许多。
“越来越热闹了啊。你这场直播影响力真大。”看着过往带着面具的游客，莉娅不禁惊叹。
“也不全是。当地旅游局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宣传孟兰面具文化节了。”卫燃弯腰，给毛球整理带歪了的面具。
见卫燃也带着面具，莉娅拿出卫燃送给自己那只戴在脸上。
卫燃问，“你知道古云这边为什么有孟兰节带面具的习惯吗？”
“为什么？”
“传言孟兰节时，故人会重返人间去探寻亲人。但它们容貌枯槁，容易吓到老百姓。于是为了迎接它们回来，便有了孟兰节带面具的习惯。这样，大家就分不清，走在人群里的是人，还是故人了。”
“原来还有这个渊源啊。我还说，十字路口放着香烛就算了，怎么还有人把面具扔地上，原来是给它们准备的。”
说完，莉娅忍不住看向卫燃，面具下的眼里，充满了崇拜，“卫燃，你懂得真多。”
卫燃笑了笑，“我也是听人说的。”
“谁啊？你诡门宗那个师兄？”
“不是他。”卫燃摇头。
“那是谁啊？”
卫燃随手从兜里掏出一颗糖，这是昨晚季节给她带的。从包装颜色来看，是她之前没吃过的新品。
拆开糖，熟悉的麦芽香气扑来。
卫燃将包装举起来，看到上面印着几个非常小的字：古法铛铛糖。
卫燃怔在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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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的夏夜，虫鸣四起。
已是深夜，卫燃突然睁开眼，看到月重宫山顶之上亮起了灯。
谢扶音受皇室之命离月重宫处理要务，临别前曾说长者半年，短可能要三月。
临走时嘱咐她待在宫里，不得随意下山，每日还要坚持练字晨读。
不但给她准备了一大堆让人头疼的古书，还有厚厚的字帖让她练习。
甚至还请了毛球和小黑子做监督。
都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谢扶音走了，这月重宫就是她说了算。
毛球和小黑子哪里管得到她。
没了谢扶音的管教，什么早课晚课统统都被她丢到梦里了。
睡到日上三竿，再去后厨偷东西吃，吃饱喝足，带着毛球偷跑出月重宫各种闲逛。那日子好不快活。
现在山顶突然亮起灯，卫燃直接瞌睡吓没了，忙从竹床上跳起来，奔向桌台，看着一页没翻的书和一字没写的帖子，她开始觉得牙疼。
这才一个月，不应该回来了啊！
莫不是其他人？
怀着这样的心理，卫燃穿上鞋子悄咪咪的往山顶上跑。
大殿的窗户比她还高，她垫脚也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只得像猴子一样爬上窗台。
琉璃灯台下，清隽无双的男人一身素衣坐蒲团上，一手执笔，一手托着一个面具。
真的是谢扶音。
卫燃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正要溜，就听得谢扶音开口，“站住。”
卫燃吐了吐舌头，只得从窗户爬进去，毕恭毕敬的站在谢扶音身前，“你回来了。”
谢扶音抬起头，一双凤眼落在她脸上。
十五岁的少女应该出落得亭亭玉立，可她依旧穿着短卦长裤，腰间挂着月重宫的腰牌，扎着凌乱的马尾，跟男孩子一样不修边幅。
不知道又在哪儿蹭了泥的脸上，一双清澈漂亮眼睛，正不是很高兴地望着他。
谢扶音瞧着她，“见我回来，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我可高兴了。”卫燃忙扯出一丝笑，“就是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些日子偷下了几次山？可惹事了？”
“没有。”她连忙否定。
“是没有下山，还是没有惹事？”谢扶音低头，继续给手里的面具上色。
“当然都没有。”她撒起谎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因为她非常肯定，没人看到她下山，也没在山下遇到任何熟人。
“可有人看到你打架了。”
“怎么可能，他们都不认识我。”卫燃一说完，就捂住了嘴巴。
谢扶音抬头，幽幽看了她一眼。
卫燃蹲下身子，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祭司大人，我就出去了一次。”
那认错的样子，和摇尾求怜的毛球一模一样。让谢扶音没有一点脾气。
“再说，我也不是故意打架的。我那算是打抱不平。山坳岭的土匪拦了三个路过的汉人要钱。那几个汉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还带着个病恹恹的男孩子，我看不过去，才揍了他们。哼，那几个流氓竟然还敢到你这里来告状。下次让我看到，还要揍他们一顿。”
“不是他们。”谢扶音叹口气。
“那是谁？”
“你说的病恹恹那个男孩子是东隋的太子，温离。东隋内乱，藩王冲突，太子温离来南疆求医。皇室命人去沧澜江接应，没想到他们误入了山坳岭。”
卫燃对那个什么太子不感兴趣，“我没告诉他们名字，你怎么知道是我？”
揍完那群流氓，看天气不早她就匆匆回了月重宫。
谢扶音看了一眼她腰间月重宫的腰牌。
“他们认出了你的腰牌。整个月重宫，除了你，还有谁会去和人打架。谁能一个人打五个？”
“嘿嘿，这说明祭司大人你教得好。”
她自小调皮，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时刻都停不下来。谢扶音只得让她习武，消耗一下那用不完的精力。
谢扶音漂亮的眼眸轻轻瞪了她一眼。
卫燃举起一只手，语气乖巧，“我真的就……就打了这一次架。我可以发誓。”
本想说只偷下山一次，但这话说出来，自己都有点不信，是骗不过谢扶音的。
谢扶音没理她。
卫燃蹲得有些腿软，但是谢扶音似乎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谢扶音。”她喊了一声，“你画这么多面具做什么？”
谢扶音还是没理她。
卫燃蹲不住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结果脚一伸，把叠放在谢扶音旁边的面具全踢翻了。
“我来帮你吧。”卫燃手忙脚乱的将那些面具捡起来，但因为蹲得脚麻，整个人没稳住压在了面具上。
面具是蓝竹笋壳做成的，轻薄易碎，直接让卫燃压坏了几个。
卫燃用湿漉漉的大眼望着谢扶音。
谢扶音无奈叹口气，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几，“你去那边吃糖，别捣乱了。”
小几上放着一张油纸，里面包着麦芽糖。
卫燃把糖拿在手里，眼底满是惊喜，“哪里的麦芽糖，我去山下转了几回，都没看见那个卖糖的商贩。”
说完这话，卫燃立马意识又说漏嘴了，忙将糖放进嘴里，心虚的瞄向谢扶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