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舒刚扭头要走,却还是慢了一步。
“哟,这不是咱们王妃吗?”
“王妃?我看是个偷子吧,靠手段从咱们小姐手中,抢走了三王妃的位置!”
“自取其辱罢了,你也不瞧瞧,咱们王爷何曾正眼瞧过她?碰都嫌脏呢!”
身旁的珠儿听不下去,正要上前理论,却被宁舒拦下了。
“王妃,她们……”
“狗咬你一口,难不成你还要咬回去?”
宁舒挑了挑眉,拍拍珠儿的胳膊。主仆正要往回走,却不想又被叫住了。
“王妃。”
这一声,即使再狠心的男子,也会身子酥软三分。
宁舒回头,看着朱小姐步步走来,在面前不远处站定。
朱小姐的个头较宁舒矮一点,身子瘦削,弱柳扶风,我见我怜的模样。
先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再一看她身后婆子丫鬟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宁舒更想笑了。
怪不得人家能做主子呢。
“前几日姐姐身体抱恙,只因琐事缠身,一直未能亲自前往探看,还望姐姐恕罪。”
“姑娘,您跟她这么客气做什么,再说了,那是王爷一直在我们院子,想走也走不开啊!”
说完,那婆子斜着眼睛看了宁舒一眼。
宁舒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是吗,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朱姑娘不用多心。”
没料到宁舒突然开口,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宁舒身上。
“倒是朱姑娘,为救王爷负伤,身子向来孱弱,要好好补一补才是。”
朱流渠面上愣怔一瞬。
见宁舒已经走远,婆子有些犹豫。
“姑娘,她与之前,似乎变了许多。”
朱流渠笑了笑,温婉大气。
“回去吧,王爷待会儿子要喝咱们做的酸梅汤了。”
婆子意犹未尽。
“咱分明是出来给她一个下马威,好叫她知道厉害!不然真以为谁都能装病博得王爷的怜惜呢!只是……”
正说着,一道凌厉的视线扫来。
婆子意识到自己失言,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掌嘴。
“瞧老奴这张嘴,让姑娘不高兴了,是老奴的错。”
宁舒还未走远,便听到身后啪啪的巴掌声。
摇头轻轻啧了两声。
美人蛇蝎,这个朱流渠可真不是好惹的主儿。
·
晚间宁舒坐在桌前饮茶。
喜儿上来点了琉璃灯,为宁舒披上外衣。
“王妃,您今日已经看了许久,累着身子也不好。”
宁舒正要开口,却听到门外淅淅索索的声音。她的听力向来好过一般人。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示意喜儿将方才的琉璃盏闭上。
整个云中苑陷入一片死静。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趁着月光,门上纸糊的窗户上,倒映出一个人影。
身形臃肿,半边脸以一种奇怪的形状高高鼓起。
宁舒眯着眼睛,看出是今日在朱流渠身边的那个长舌婆子。
她正鬼鬼祟祟从怀中掏出婴儿手臂长短的管状物,拿出一根手指放在舌头上一滑溜,在门上戳了个洞。猛吸一口气,将管子戳进方才的洞口里,正要吹时,房间内的灯陡然亮了起来。
婆子猛惊一刹,原本管子里的粉末尽数倒流进了肺里。正咳得在地上满地打滚的时候,原本紧闭的房门一下打开了。
她一睁眼看见宁舒就站在门内不远处。
忙慌要往后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排丫鬟婆子,个个瞪大眼睛盯着自己。
“哎哟,真是造孽啊!”
宁舒冷笑。
好狡猾的婆子,还打算贼喊抓贼。
“来人,拿东西过来,堵住她的嘴。”
珠儿闻声赶紧拿来一块抹布。
“你可真是走运,今儿院子里新换了一批旧的下来,正巧用在你身上。这擦过夜壶的抹布,刚好配你的嘴!”
那婆子原想挣扎,不料手脚被三五个粗使婆子压着。只能叫苦连天。
抹布塞进去的一刹那,世界都安静了不少。
宁舒掏着耳朵,走到婆子面前。环着胸绕着她走了一圈。
“现在,本王妃问什么,你可就回答什么,否则的话……”
珠儿会意,一脚踹在那婆子的屁股上。
疼得她落下几滴眼泪,拼命挣扎起来。
又折腾一番,终于没了力气。
只能干瞪着宁舒,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珠儿拿来帕子,在婆子嘴角收集了一些残余的粉末,递到宁舒面前。
这样的动作轻车熟路,宁舒也未曾察觉异常。
接过帕子在鼻前嗅了嗅。
面上颜色陡然变了。
“迷迭香?你主子叫你来给本王妃下这种东西?”
婆子一听说到她主子,惊恐地瞪大双眼。忙不迭摇头。
“那么,是你这婆子自作主张?”
又是一阵点头。
宁舒笑了。这笑容似乎更加恐怖。
婆子面上露出犹疑的神色。
“王妃,怎么处置这个胆大包天的东西?”
“论法,株连九族都不为过。若是王妃有什么闪失,就是你的主子,也难逃一劫!”
“珠儿,倒也不必如此残忍,只需要将此人送到王爷面前,自然会有王爷替咱们做主。”
珠儿的面色迟疑起来。
宁舒好奇,环顾一周。发现丫鬟婆子们不敢与自己对视。瞬间发现了不对。
“这是什么意思?”
“王妃,您……您难道忘了,之前王爷都是护着那位的。”
“那位指的是朱小姐?”
珠儿艰难点了点头。生怕宁舒听了伤心,赶紧转移话题。
“是那人在王爷耳朵吹风,怪不得王爷不能认清。”
发现自己说错话,又要补救。
却被宁舒止住了。
摸了摸下巴,眼睛在婆子身上转悠一圈。
“这样,差人将她送到她主子面前,别的话不消多说。她主子是个聪明人,该明白的。”
珠儿领命带人下去张罗。
房内一时间只剩下宁舒一人。
看着桌面上,琉璃灯罩内明灭的火苗。陷入沉思。
按照珠儿的说法,早在之前就已经发生过,她吃了哑巴亏的事情。
看样子南宫瑾也未曾有所反应。
事情怪就怪在,为何这些记忆,她全然没有呢?
莫非她的记忆曾经被人篡改过?
宁舒转头,对上古式铜镜当中,娇俏的容颜。
那双眸子带着独一份沉静的水色。
如同一泉古潭水。
宁舒,你还有多少我所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