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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都市 > 后室大崩坏 > 第二十二章 沙海晨光

2026年

金黄色,入眼尽是金黄色。

但那并不是丰收的颜色,也不是宝藏的颜色。

那是一片令人绝望的,几乎毫无生机的沙漠。

金黄的碎沙在炙烧的空气中翻动,滚烫的温度漫过鞋底,浸入每一个人的毛孔。

“木晨老弟,你确定那个什么,什么之主给你的考验之一就是来这杀一只屠戮众?”男人身着长袖,用袖口撸了一把额头上大片的汗珠,略显怀疑地看向刘木晨。

“陆峰哥,咱就走吧,这句话你一个小时问一次,这都第三次了。”一个略显稚气的男声在刘木晨开口前应道。

“不是,子明啊,不怪哥说,这和档案上写的根本不一样啊,咱已经走了整整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啊!这哪有档案上说的那么危机四伏,别说什么屠戮众了,就连个仙人球的影子我都没看着!怎么看怎么不像生存难度5的沙海蛮荒,反倒是像等级3的阿拉伯沙漠...”陆峰仍旧碎碎念着,手很自然地搭上旁边女人的肩膀。

“唉呀,别碰,热!”女人被陆峰的手搭上,似乎满脸不情愿地拍开陆峰。

“就碰,就碰。”陆峰嘻嘻笑着将两只手都搭在女人肩膀上:“要不你就换一个男朋友。”

“你!”不知是羞是恼,还是真的被沙漠的高温热红了脸,女人狠狠瞪了陆峰一眼,随后向眼前的其他三人撒娇似道:“你们看,他又欺负我。”

子明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着,甚至哼起了小曲,林轻羽打着圆场:“好啦好啦,钱芷姐,峰哥也是想活跃下气氛罢了。”

“我说轻羽姐,你就多余理他俩。”子明嗔怪着,随后叹了口气:“我也能找到这样能一起说笑的伴侣就好了。”

“一定能呀,我们家子明那么帅。”林轻羽逗着这位小男生,手戳了戳刘木晨:“你说是吧木晨?”

刘木晨没有搭话,而是将右手举起后迅速收紧,保持握拳的动作。

后面的四位见到后瞬间停止了嬉笑。

这是他们队伍里保持警戒的手势。

刘木晨正位于沙丘的顶端,那沙丘断崖式停止了延伸,四周的沙丘也同样到达这个点位就没有了向上的趋势。这些沙丘正将它们的头颅低下,如同齐齐地俯身称赞着什么一样。

“我草...”陆峰上前两步,与刘木晨并肩向下望去。

密密麻麻,成千上万。

那群似鹰似人的怪物就在那沙丘下的空地上挤作一团,偶尔有几只面容可怖的“鸟人”在低空处滑翔盘旋,而更多的怪物只是在时不时地用沙哑的叫声衬托着庞大的集会。

“是屠戮众...”,刘木晨压低嗓音:“太多了,我们可能一只都拿不下就会被围攻致死。”

“怎么这么集中,这么多?”陆峰忍不住询问。

“已经不止一次出现这种实际情况与资料库资料不符的情况,回去应当要和 M.E.G.的那帮人反馈一下。”刘木晨不甘地看向那庞大的屠戮众集群:“撤吧,下次再说。”

“队长,下次再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而且天知道那个48小时变成屠戮众的层级规则会不会在第二次进入后时长刷新。”钱芷说道。

“木晨哥,我们听你的。”子明表态着:“我们都跟着你走。”

“那行吧。”刘木晨看着身旁的同伴们笑笑:“可惜为了方便行动没带把狙出来,我找个时机用左轮试试,虽然这把有效射程顶天100米。”

站在这五六十米高度的坡上,刘木晨瞄准着一只离队较远的屠戮众:“我开枪之后,马上往我们刚发现的岩洞处跑。”

正当刘木晨扣动扳机时,那只屠戮众突然将脸扭到向枪口正对准的方向,血红的双眼在隔着近百米的距离与他对视。

“啁!”那只屠戮众猛地前蹬,子弹顺着它的头皮擦了过去,它借势扇起翅膀,扬起无数沙尘的同时向刘木晨的方向袭来。

“啧!”刘木晨的视线被沙尘遮挡,根本无法维持瞄准,他将左轮往包里一收,随后催促众人:“失手,失手,快往之前的岩洞处跑!”

众人听闻脸色也瞬间大变,三步并作两步迅冲下沙丘,向着沙丘下的一个小岩洞处狂奔而去。

“啁,啊!”身后的屠戮众全部都飞了起来,天空中黑压压一片样貌奇异的鸟人如同乌云般涌了过来。

“走走走,进进进!”刘木晨率先到位,他把着岩洞外壁向同伴们招手示意。

岩洞的入口很狭窄,一个成年人弓起身子才勉强能钻入。只要进了岩洞外边的屠戮众就不可能构成威胁。

“收枪,收枪!打不中的!”陆峰朝着仍在原地端枪的子明大喊,并快速地拉着钱芷冲向洞口,临近洞口时又转身向后方奔去。

刘木晨一把将随后赶来的林轻羽和钱芷塞进洞口,之后向着相向奔跑的陆峰和子明位置冲过去。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在沙漠中肆虐,陆峰大声嘶吼着,向着天空中隐现不定的黑点打空了手中的最后一个弹匣:“队长,子明,子明他还在后面!”掂着手中的那把空枪,这位前厅的东北汉子在此时与手足无措的孩童无异。

“啁!”天空中的屠戮众似乎意识到了地面的火力不足,又开始得意地尖啸起来。

“你先回去,快点。”刘木晨将手搭在陆峰的肩膀上。

“好,队长小心。”没有拖泥带水,陆峰向着岩洞的方向离开。

刘木晨则是在这微型沙尘暴中快速潜行。

他看到了前方陷在流沙里,枪掉在地上的子明。

“喂,子明!”

“别管我了队长,你快...”子明的话音未落,一只先行的屠戮众双爪洞穿他的肩胛骨,带他朝着天空的方向飞去。

血液自破碎的肩头流下来,被沙漠吞没。

“队长,带着我的那份活下去。”子明的声音因屠戮众的拖拽而逐渐细微。

“闭嘴。”刘木晨的脸色难看:“这种事情不会再有。”

霎时,无数的白色丝线自他的袖口射走出,如果仔细辨认就能看出那是一根根风筝线。

那风筝线灵巧地缠在子明的腰上,猛一发力竟将子明与屠戮众都拉了下来。

刘木晨愤怒的眼神与屠戮众充满疑惑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死吧,畜生。”

刘木晨连开两枪,其中一枪打中了那怪物的下腹,另一枪却失手只是在屠戮众的翅膀末梢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啁!”那鸟人在受击的一瞬就松开了两爪,随后带着重伤的身体摇摇晃晃地飞起。

“嘭,嘭。”又是两枪。

但那怪物并没有被命中要害,只是在空中扑棱着翅膀更加不稳地向远处逃命,直至不见踪影。

刘木晨只是看了一眼它离开的方向就背起浑身是血的子明跑回岩洞。

子明的双肩正汩汩地流出鲜血,其中左肩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

骨头的碎渣刺入各处血肉,让本就皮开肉绽的伤口更加可怖。

岩洞外的狂风仍旧呼啸着,偶尔有几只屠戮众在周围盘旋。

“嘭嘭嘭”。刘木晨将子弹清空,恐吓着虎视眈眈的怪物。

“喂,你伤得也太重了。”林轻羽半心痛半埋怨地拿出纱布和消毒水给子明迅速包扎着。

岩洞角落中陆峰正安慰着怀中的钱芷。

“谢了队长,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子明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让众人心中一酸。

“你不许说话,好好养伤。”林轻羽赌气似的加重了手上的动作。

“呆着吧,睡觉。等到外面那群实体离开,沙瀑散开。”刘木晨没有理会疼得龇牙咧嘴的子明,只是望着洞口处的沙尘飞扬又落下,混杂着零星揉散的阳光。

刘木晨将袖口的风筝线折了折:“休息吧。”随后倚着岩壁,闭上双眼。

外面不知过了多久,刘木晨从昏沉中醒来。

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沙暴已经平息,屠戮众们也已散去,这片沙漠迎来了夜晚。

林轻羽正扶着医疗箱睡着,钱芷和陆峰则相拥而眠。

子明呢?

刘木晨注意到地上有一瓶杏仁水倒在地上。

但那是空的。

刘木晨内心的不安愈发强烈。

他站起身,轻声地向岩洞外走去。

岩洞外很黑,很安静。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只有偶尔掠过的风声。

借助微弱的星光,刘木晨模糊地见到一个背对他的人影。

“子明?”他上前两步,从包中拿出手电打开。

“队长,木晨哥…”那人影转过身来,在手电的光照下,那双血红的眼眸反射出瘆人的光。

子明的面部皮肤全部皱褶干裂,他的嘴唇嚅动,喉咙中发出的声音好似是锈蚀的齿轮摩擦的吱呀声。

“队长,档案资料里也没说过被屠戮众伤到的人会加速转化,别忘了回去敲诈M.E.G.的那帮人一笔,嘿嘿。”

“我他妈,你闭嘴,咱们现在就走!”

“队长,离开这也没用,这应该不可逆,杏仁水没有用。”

“子明,我他妈说让你闭嘴!”刘木晨感觉血液上涌,他努力维持着平静。

“队长,让我说完。”子明的脸色因痛苦而更加扭曲,但他还是说着话。他的肩膀断处噼啪响着,几根骨翼从断处生长出来,上面还有棕色的绒毛点缀。

这是屠戮众羽毛的幼翎。

刘木晨将手电筒光束朝上,俯下身将它狠狠插入沙堆中。“说吧,我一直在听。”

“谢了队长,不只谢谢今天,更谢谢你把我从碾压者手上救了来,直到今天。”,子明的话语变得有些逻辑错乱,声色也越来越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哥,你人超好,还有轻羽姐,超温柔,陆哥和芷姐也很好,真的...很好,你们就像我真正的哥哥姐姐一样,虽然我没有那种家人吧,哈。”

“家人不过是被血缘绑定的人罢了,在这里我们的关系可远超那种关系,或许,至亲之人,又或者,就叫‘我们’更好一些,子明。”

“哥这次没敷衍我哦。”子明声中带笑:“哥,一会把我干掉是做得到的吧?”

他的声音中没有恐惧,也没有期盼,在前厅中让人避讳的生死在这里显得习以为常。

“做得到,但我会很难过,我会哭的。”刘晨用拳头猛捶自己的额头:“我,这种事情怎么又他妈是我。”

“哥,别难过嘛,这不是正好弥补了你没干掉任何屠戮众的补偿,还有,如果人能在坟墓中相遇,你想让我给嫂子带个话不?

“操!”刘木晨拿出那把已经自动满弹的左轮,沉默两秒后也笑起来:“你小子连他妈喜欢的人都没有就这么死了也真是,他妈,太他妈亏了…”

“下辈子再说吧,哥,我感觉我时间要到了。”子明仍保着站立的姿势,但他背后的羽翼已不受控制地张开,好像要带他前往某个地方。”

刘木晨的颤抖的手在这一刻突然变稳,他迷离的眼神陡然异常坚定:“那就给她带个话吧。”他说道,“我会在你们的下辈子与你们相遇,那个时候,我们还会带着过去的记忆一块好好吃个饭。”

子明上前两步,用他枯槁的手帮助刘木晨将枪摆在自己太阳穴上,替他扣下扳机:“一言为定,老哥。”

殷红的血珠溅到手电筒上,将本就不够亮的手电筒光线遮挡得更为严实。

一滴眼泪砸在尚未凝固的血液上,重新让手电筒恢复光照。

原来...我真的又哭了吗?

上次哭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也没多久,就...几个月前吧。

自己手里的这把枪已经杀了两个自己最珍视的人。

“后室,就是一个巨大的赌场。”刘木晨自言自语着:“友情,爱情,我又不过是把赌金提前交了出去而已。赌局还应进行,只要我还活着,它就一直在进行。”

刚才的枪响岩洞里的人听见了吗?

自己现在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回去,要去看看吗?

子明,还有...亲爱的,你们在坟墓中还好吗?

刘木晨有点麻木,但最后还是缓过神来。

“放心,放心。”刘木晨突然笑了,泪水滚到他的嘴角,悲伤与轻松在他身上交织,他发自真心地笑了出来:“我还想全队人一起重新聚一次餐呢,谁都不准缺席。”

他抬头望向这漆黑一片的沙漠夜晚。

“那就没有必要再去顾虑些什么了,我现在能走的,也只有解放这一条路了。我会做到的,我保证。”

手电筒的光束从强至弱,被这片沙海一口口嚼碎。

天空还是那么黑暗,好像离白天还早。

没有星光,没有月光,没有鱼肚白。

刘木晨就一直仰头看向地平线。

他在等待。

等待在地平线处,升起的第一抹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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