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阁中花芷柔的哭声响破天际,帷幕后跪着四名大夫,纷纷哭丧着脸。
苏氏手握玉肌膏为花芷柔轻轻涂抹着伤口。
“乖女儿不怕,母亲轻轻的。”
谁知越忙越乱,稍稍重力了一下下。
“哇哇哇哇哇~”
花芷柔哭的生疼,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蛰。
被蛰就算了,吃了如此大亏都没有见到摄政王,感觉更亏了。
苏氏见花芷柔哭的如此厉害,觉得是大夫的问题,把气撒在帷幕后四名大夫身上:
“来人,带下去全是庸医。”
被带出花府的四名大夫左右对视,摇头晃脑用着眼神交流着:
第一位:双手一拍一和表示大大的无语。
‘接到这个病人我真的是无大语,明明就没有什么大碍嘛!’
第二位:点头赞许,承认观点。
‘就是就是,消消毒,用点药过俩天就消了。’
第三位:面容憔悴,长叹一口气。
‘唉,得了吧,不就是受气嘛,习惯就好。’
第四位:得过且过,无所谓~
‘人家银子给得多,左耳进右耳出得了。’
随后几人洋洋洒洒挥袖离去。
夜幕降临,花将军带着今日入宫的所有人都回到府中,不过多了一人,那就是皇上亲赐御医李林。
议政殿中皇上将轻歌院中发生的事全然说与他听。
花将军知道,皇上信任他才会私下同他说,毕竟是家务事还是他本人处理比较好。
花将军一踏进家门就面色铁青,下人们都不敢靠近。
很快花钰和碧玉被抬进竹墨阁。
花芷柔听闻爹爹回来了想出门迎接,却看花钰和碧玉被抬下来的模样。
她俩全身都是血...
尤其是碧玉,脸上都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花芷柔当场愣在角落,她不敢正眼去看,光看一眼就感觉浑身都在颤抖。
花将军注意到她,她带着面纱,脑海中她悄悄去议政殿的画面浮现眼前。
家有此女,岂能安心?
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等待多时的碧桃本把竹墨阁打理的干干净净的,好等三小姐回来夸夸她。
岂料再见三小姐却是这一幕。
花钰和碧玉被抬回来的瞬间,碧桃就被吓哭了。
安顿好她俩以后,花将军低语着:
“这段时间李御医会待在竹墨阁,放心不会有事的。”
碧桃不停的跪在床沿边哭泣,花将军看着她们三人,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
稍微有一点怜悯之心的人,想必都会动之以情。
片刻后花将军整理好情绪,前往青黛院。
屋内苏氏听闻花钰是被抬着进来的,还全身都是血,高兴的不得了,一直在打听最多还能活多久?要不要准备丧事之类的!
听到将军来了青黛院,她立马整理好脸上的笑意,随即落下不值钱的两滴眼泪,站在窗边,假意望着天上的残月,表现得很忧心的情景。
花将军重叹一口气,坐在桌边,轻声道:
“见夫人如此伤怀,为夫也很难受。”
是啊!今日自己三个女儿进宫除了二女儿之外纷纷遭遇了变故...
尤其是花钰,就连身边的丫鬟都一起遭罪。
苏氏闻声,泪眼汪汪哽咽到他的身后,拍着花将军的背,偷笑着,
“夫君莫难受,要怪只能怪钰儿命不好。”
随即用着帕子挡住自己的眼睛,生怕夫君看见她落泪一般:
“我一直都把钰儿当作自己的亲女儿一般,她遇到如此变骨,我这个做母亲的更加心疼啊~”
她拳拳捶向的胸口,撕心裂肺的心疼展现的淋漓尽致。
事出反常必有妖!
自己家的夫人自己能不了解?
虽不知她对钰儿是否真心。
单就柔儿而言,哪怕柔儿掉了一块皮苏氏都有提刀去砍人的冲动。
若她所言为真,真把钰儿当亲女儿为何不去探望一番?
花将军低眸,缓缓试探道:
“霜儿被贬为贵人了。”
此时沉浸在自己演绎世界中的苏氏用手帕擦拭着眼泪,脱口而出道:
“哦~那我真的是太心疼了。”
听到此话,花将军以为苏氏知晓宫中发生何事,是真心心疼钰儿的,长舒一口气。
可突然反应过来的苏氏,立马收起她的眼泪,拉着花将军一本正经道:
“什么霜儿被贬了?”
见不知实情的苏氏,花将军把事情的原委清清楚楚说了一遍。
深夜,青黛院中传来将军和夫人争吵的声音。
苏氏知道事情的原委以后,拿起花瓶就往地上摔:
“我女儿都说是花钰那小贱人自己误闯进去的,你们却在罚她。”
“哗~”
“我看就是花钰自己进去然后陷害霜儿的!”
“哗~”
各地瓷器被摔的细碎。
花将军是明事理之人,可苏氏毕竟是自己的夫人,还是得认真讲讲道理:
“夫人你讲讲理好不好!不说钰儿,但看碧玉,一看就是故意为之呀。”
苏氏才听不进去,她只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当上贵妃的女儿被贬了。
屋中瓷器碎落的声音从未间断。
“不就是一个下人嘛,死了就死了,何必牵连我的女儿~呜呜呜~”
闻言,几十年前何管家被冤枉的一幕浮现在花将军脑海中。
他顿住,看着发疯一样的苏氏,不知不觉产生了厌恶之情。
掀翻桌子,怒道:“从今以后,你安安静静待在青黛院那里都不准去。”
花将军的突然发怒吓坏了她,她站在原地举着花瓶,呆呆的看着花将军。
一时间不知是该摔下,还是该放下。
花将军突然的发怒感觉头昏目眩,靠着椅子缓缓坐下。
苏氏小心翼翼放下手中的花瓶,蹲在地上哽咽着。
这一次她是真哭,成亲这么多年来,花将军一直有礼待她,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
今日这般是第一次...
花将军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头昏脑胀,快要炸开一般,踉跄的离开青黛院...
清雅阁中,花泽兰感觉异常疲惫,回到当时就直接睡了下去。
肖氏担忧她,一直守在床榻前。
这一守就是大半夜...
花泽兰醒来以后,颤抖着身体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全然告诉母亲,说完抱着母亲就嚎啕大哭。
她其实心里面真的很害怕,她害怕下一个苏氏要对付的人就是她自己。
她已经忍了15年,这15年的日子里都与母亲还有弟弟花归帆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好在弟弟一直被父亲带在身边,常年在外...
肖氏又何尝不能理解女儿这些年受的苦,看着泪如雨下的女儿,她心里面仿佛如刀割一般。
“女儿放心,娘知道你心中的苦楚,你放心为娘无论如何都会帮你站你身边。”说着说着肖氏也潸然泪下。
片刻后肖氏在花泽兰耳边悄悄道:
“女儿现在已经长大了,想要什么就去抢。只要她敢动你,为娘定与她拼个鱼死网破。”
是啊,她们已经忍太久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是时候为自己争一争,抢一抢了。
花泽兰望着母亲绝然的面容,点头应下。
思绪片刻道:
“娘,女儿心中有些疑惑。都说花钰的生母楚氏是自己离开花府的,可如果真的是自愿离开为何楚氏还要把花钰送回来?又为何主母那么针对花钰?”
这个问题已经藏在她心中多日。
在花钰刚回府的前几日她亲眼看见是林嬷嬷把她推下水中,接着又是和贵妃一样的衣服,最后更不惜用老虎...
这一幕幕简直让她后背发凉。
肖氏望着兰儿,心中很是欣慰,因为她的女儿长大了...
她笑着,牵着兰儿的手,是时候告诉她以前的事情了。
“当初楚氏是被苏氏赶走的。”
花泽兰瞪大眼睛,她知苏氏嚣张,可居然这么嚣张连父亲带回家的女人都赶走。
更何况在她的印象中楚氏是一个十足的美人,父亲当初带她回家不知高兴了多少日,所以当时一定是发生了连父亲都解决不了的事,才无奈送走楚氏的。
肖氏继续道:
“具体什么原因母亲也不知,当初你父亲带着楚氏回府以后高兴数日。九月以后生下了花钰。”
接着轻叹出一口气,继续道:“谁知...知在孩子满月的第一日就被扫地而出,就连你父亲也无可奈何...”
母亲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显是藏着什么秘密,于是大着胆子小声问道:
“所以...花钰可能不是父亲的亲女儿?”
闻言,肖氏急忙捂住花泽兰的嘴巴,示意别说。
花泽兰见母亲这样的反应更加大胆了她的猜测!
肖氏没有立马回绝,只是摇晃着脑袋。
事情的真真假假或许只有老爷才知道吧。
花泽兰懂得娘的心情,没有在追问,依偎在母亲身边,洗去这几日的疲惫。
夜越来越深,所有人都已入睡,清晰的虫鸣声分散在花府各个角落。
肖氏静静抱住花泽兰,气氛很安静,在月光的照拂下她们二人显得有些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