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为何会死?
还不是因为触动了那些既得者的利益么?
那现在你想靠逼迫的方式,让那些既得利益者放弃自己的利益,甚至主动承认自己的罪行……
这可能吗?
“那您想怎么做?”
沈希成的眼中闪起光芒。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十多岁的少年竟如此伟岸,朦胧之中,岳元帅、大郎君的影子若隐若现……
“首先,强大自身!”
岳明缓缓回身,身形格外笔直,语气坚定:“只要你有足够多的追随者,有足够强大的资本,那么世人都会认同你,反之亦然!”
再多废话都没用,拳头才是硬道理。
这是岳明活了两辈子,总结出来的血粼粼的经验。
“小郎君一言,属下佩服!”
沈希成心中终于没了质疑,甚至还带着几分敬佩道:“从今天起,岳家军上下,无不听从您的号令!”
“远的先不说,那都是废话。”
岳明也不去问他是否真心,直接道:“将咱们在各地散落的人手统计一下,挑选一些足够忠诚的,统一训练。”
练兵?
沈希成惊呆了,全然没了往日的沉稳。
“小郎君,您……您是想……私兵!难道您要……”
‘造反’两个字,他终究还是没敢说出来。
哪怕当了这么多年逃犯,但沈希成还是觉得,冤屈终究会有昭雪的一天。
可若是造反……
那可真就成了乱臣贼子!
岳家满门忠烈,几代人的英明,难道就要这么毁了?
那就算平反了又如何?
哪怕真有一天,他们能推翻这个昏庸无能的腐朽王朝,当年的屈辱也不会被洗刷,反而更加肮脏。
“咋的,被人弄死就开心了?”
岳明理解不了这个年代人所谓的‘气节’,就像沈希成也无法明白岳明的想法……
他为何不要做英雄?
死并不可怕!
至少对岳家军的许多人来说,死亡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儿而已……
他们活到现在,为的就是一口气!
说是名节也好,说是忠义也罢,他们要的从不是推翻谁,也不是报复,而只是想要内心的冤屈得到正名。
“岳元帅忠君爱国,他明知会被陷害,却仍旧选择了回来,难道您要将这些‘名誉’亲手葬送掉吗?”
沈希成的语气很激动,可见心中的不满多么强烈。
岳明眉头挑动了两下,心下叹了口气。
接着,他嘴角勾起,换了个玩笑的语气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一定是想造反呢?”
这还用想吗?
沈希成狐疑的看了眼他,
没有开口。
“如果你是岳家军的统帅,而且还有足够强大的资本,甚至能跟朝廷平起平坐时,你会怎么办?”
“……”
沈希成抬眼看去,眸光微微不悦。
“为什么不能是谈判呢?”
“什么?”
沈希成恍然抬起头,脑回路有些卡顿,愣愣的看着岳明。
“如果岳家军能再次成为大宋的脊柱,能为这天下百姓守土开疆,甚至能让皇权低头!之前地那点儿冤屈,还算什么呢?”
岳明傲然的看着他,语气自信:“到那个时候,不用你开口,自然会有人为岳家平反!他们会哭着喊着来认错!会跪在你面前,声泪俱下的忏悔,然后大耳刮子抽自己,只求你能够放过……”
这不比平反还要爽吗?
沈希成呆滞了……
连带旁边倒茶的雎鸠也愣住了,娇嫩的脸上满是惊奇,眸光闪烁在岳明脸上,满是惊讶与愕然。
这就是岳家子吗?
他骨子的傲气,就算再如何遮掩,依旧锋芒毕露!
让皇权低头,让天下臣服!
试问,此间壮志、谁人能比?
“告诉我,想不想?!”
岳明看着二人,语气渐渐严肃:“想不想为自己平冤?想不想受世人敬仰?想不想让那些曾经欺辱过你们人,跪在
你面前忏悔?想不想堂堂正正做人!”
“想。”
雎鸠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秋眸如水。
沈希成还算是冷静,只是默默的看着岳明,没有开口……
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愈发闪耀,怎么压制都没用。
诚然,他心动了!
他们没经过后世那种职场惯用的PUA手段,于是不自觉的就会热血沸腾。
“你们杀了常成超,甚至成为了朝廷口中的逃犯,终日惶惶不安,却没胆量奋起一搏吗?”
“有!”
终于,沈希成扬起了头。
尽管他知道,岳明这番话百分之八十都是假大空,可那豪迈自信的气势,还是让人无法拒绝……
谁不想站在云端上?
尤其是经受过的磋磨的人,内心欲望其实更加强烈。
“那就按我说的去做!”
岳明认真的看着他,淡淡道:“从今天起,咱们就是陈家庄的地主,都把身份洗干净些……”
“是!”
沈希成看向岳明的目光更加灼热,仿佛看到了曙光一般。
……
深夜,寂寥无声。
岳明带着些许心事,回到自己的房间。
屋子分为内外两间,里面是卧房,中间用一扇屏风挡着,陈设虽然有些简单,但比起之前,那简直是天壤之别。
至少今后再也不用
和母亲挤一间屋子了……
想起母亲,岳明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笑笑去了隔壁。
“娘,睡了吗?”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姚氏怎么可能睡得着。
母子俩坐在房间里,谁也没有先开口,只是静静的呆着,直到轻微的抽泣声响起,岳明只觉得心里莫名揪了一下。
“娘,莫要担心了。”
他笑着拉过姚氏的手,低声道:“如今咱们再不用省吃俭用,也不必挤在那间漏雨的房子里,为明天地生计发愁,这不是挺好吗?”
“娘知道,可就是忍不住……”
姚氏轻轻抹了一下眼角,悲戚道:“今后必然危险重重,娘怕……怕你……”
那个母亲不揪心自己的儿子?
岳明只能无奈的笑笑……
这种事儿劝也没用,只能等母亲慢慢接受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岳明一进门,就被眼前朦胧的雾气挡住了,下意识皱眉后退了一步。
“谁?”
“郎君,属下给您烧了热水。”
朦胧的雾气中,岳明只看到一抹轮廓。
雎鸠微红着俏脸,从雾气中走出来,新换的淡黄色长裙,明显有些不合身,但却依旧挡不住那傲人的曲线。
显然她也是第一次伺候人,局促不安的脸上有些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