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回来的很快。
也不知她是怎么调查的，日落前便将于庭、周文贵两人的详细背景全挖了出来，甚至都一字一句的写成了文字。
“没暴露吧？”
原本这句话是出于好心，可奈何俩人天生就是冤家……
这话一出口，蒹葭瞬间就冷了脸，轻哼了一声别过头，白腻的脸上带着几分蕰怒。
岳明也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的摇摇头。
“关心而已，是你自己想多了。”
“哼！”
蒹葭脸色缓和了许多，但还是扭着头不理他。
岳明也顾不上跟她扯淡了，仔细看了一遍二人的资料背景，渐渐眉头越皱越深。
蒹葭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低沉，轻声道：“周文贵没什么后台，只是这些年才慢慢有了些底蕴。但这个于庭却不好对付……”
“岂止是不好对啊！”
岳明玩味的笑笑：“秦桧的女婿，这还真是‘冤家路窄’！怪不得一个小小的四品侍郎，就敢如此跋扈。”
“要我去杀了他吗？”
蒹葭俏面寒霜，很认真的道：“现在对方就是要明抢，烈酒生意的利润不小，一旦被夺去，咱们肯定会损失很大的。”
“杀了他就能解决吗？”
岳明紧紧盯着纸上的那些信息，
幽幽道：“秦桧不是善类，否则也不能独相这么多年！现在就开战，对咱们没好处。”
“那就这么算了？”
蒹葭觉得以岳明的脾气，绝不会轻易吃亏。
果然，他想都没想就冷笑道：“当然不能！烈酒不是小生意，一旦渠道铺开，绝不是一家能够吃得下的。既然他不怕被噎死，那咱们不妨再‘助他一臂之力’？”
……
临安城西。
杨柳没了衣裳，光秃秃的矗立在河岸两边。
临河的一家小酒肆里，由于今天生意太好，掌柜便让伙计搬了几张桌子放在河岸两边，虽有些冷，但也算独有一番风景。
“客官您的酒，请慢用。”
伙计端着酒水小菜过来。
酒客浅尝一口后，不由得倒吸口凉气，惊呼道：“好烈的酒，够劲儿！没想到这么一家小店，竟能有此等佳酿，怪不得生意这么好！”
“客人有所不知，这酒可是天香楼的专供，一般人都喝不到呢！”
酒客不禁疑惑道：“那你们是怎么弄到的？”
一般大酒楼里的专供酒水，是不会向外面兜售的，就算你再有钱，别的地方也买不到，更别提这种底层的酒肆了。
“这个……不可说，不可说。”
伙计神秘的
笑笑，抱歉道：“您慢用，再有什么需要的，招呼就是。”
“那就再来一斤，不，来两斤！”
客人生怕这一顿过后，就再也喝不到如此好酒了，也咬牙奢侈了一把。
而今日这种情况，似乎全城都在上演……
临安城里的酒肆少说也有上千家，但今日不管大小，每个店里都在兜售着一款名叫‘江南春’的烈酒。
城东一处大宅内。
中年男人留着两撇倒八字胡，怒不可遏的砸了茶杯，喝道：“谁漏出去的？谁？”
“小人真的不知道……”
家仆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低声道：“今天一大早，全城的酒肆都在兜售‘江南春’，连那些小摊贩，都开始卖酒了！”
中年男人就是当朝宰辅秦桧的女婿、于庭，自秦桧得势后，秦家的亲眷们也跟着水涨船高。
于庭原本只是三司的一个小主簿，可没过几年，就做到了兵部左侍郎。
若是按照这样的速度，只要秦桧还能再多活几年，于庭的仕途注定会再漫步上一个新的台阶。
于是，他渐渐地有恃无恐了……
这时家仆进来禀告：“禀家主，张非来了，哭着喊着要求见您！”
“他还敢来？”
于庭眉峰上挑，露出一抹
狞笑：“今日这事儿，八成就是他鼓噪的！这是想要鱼死网破吗？可惜他这条鱼，还撞不破我这张大网！”
很快，张非被带了进来。
没等于庭开口，他噗通一声跪下，哭嚎道：“于公明鉴啊，此事真的与小人无关！今日听闻此事后，小人也是吓了一跳，便赶紧来府上与您呈情，此事真不是小人做的啊！”
“不是你？”
于庭冷笑一声，并不为所动：“如今全城都在卖酒，他们的秘方哪儿来的？难道不是你泄露出去的？”
“这怎么可能！”
张非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小人如今虽不能再独享秘方，但也知道多个人，就多一张嘴的道理，怎么可能自断生路呢？”
这倒也是……
虽说于家抢了张非的‘祖传秘方’，但也并没有阻止他继续做生意，两家挣的钱虽比不上一家挣得多，但也总强过大家都来抢吧？
只要张非还有理智，就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儿。
于庭闻言渐渐皱起眉头：“那是谁？秘方肯定是泄露了，否则全城那么多酒肆，怎可能同时贩卖？这是吃不上饭就要砸锅吗！”
玛的！
你也知道这是砸锅？
张非心中愤骂了一句，哭丧着脸道：“
小人就是担心您会误会，这才匆忙上门解释……若真是小人做的，那我岂不是早早就跑了？哪还敢主动上门来？”
“……起来吧。”
于庭闻言，心中的疑虑又少了七八分。
一个毫无背景的酒肆掌柜，若真是他做的，此刻恐怕在就跑的没影儿了，否则于家的报复，他岂能承受？
“去查！”
于庭冷着脸，眉头拧成了疙瘩：“不管是谁干的，这都是公然与我作对，与秦家作对！老夫绝不放过！”
很快，下人就把确切消息带来了。
而且这事儿也不难查……
家仆先是看了眼旁边站立难安的张非，才缓缓道：“禀家主，秘方是天香楼的一个伙计传出来的，名叫牛二。”
“牛二？”
张非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的盯着家仆。
于庭皱眉看了眼他，眼神闪烁了几下，道：“谁是牛二？接着说……”
“牛二原先是江南春酒肆的伙计，前些日子忽然跳槽，没几天就去了天香楼做工！而秘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泄露出去的……”
家仆事无巨细的讲着：“牛二窃走了江南春的秘方后，便开始偷偷与各种酒楼、酒肆接触。包括天香楼等……都从他手里买到了秘方！”